從這機場中,走出兩道身影。
有一人白發蒼蒼,有一人卻若那豆蔻年華。
“秦軒啊,自伯父伯母走後,好幾年不曾見你了!”楊威滿麵溝壑,拄著拐杖,卻帶著一絲笑容。
“每一次見你,我都覺得那歲月,當真是世間最可怕的。”楊威笑著,話雖如此,但卻依舊滿麵笑容。
昔日那大學少年,三人皆已白首,唯有一人,依舊長青,容不改,麵不老。
“囉嗦!”
秦軒瞥了一眼,“要不是你這身子骨不行,我絕對一腳踢過去!”
楊威頓時笑出聲來,“彆彆彆,你這青帝一腳,彆說我這老朽身子骨,便是年輕時候也扛不住!”
入豪車,行金陵。
自一座學府前,豪車終於停下。
秦軒自豪車走下,他望著那陵大幾字。
“楊萎老家夥!”
“你個死胖子!”
一下車,就有一個瘦弱麻杆的老人大罵著。
楊威更是瞪眼,毫不示弱。
但兩人終究是老了,縱然是笑罵,卻也隻能乾瞪眼,連那動手嬉鬨的力氣都不曾有。
“一見麵就吵,都近百歲了,還是老樣子!”
自那陵大門前,一位唐衣老者手持拐杖,搖頭道。
“老三!”他看到了秦軒,輕聲道。
秦軒一笑,也不曾說什麼。
一行四人,如那昔日年少,但哪一人,如今卻已經是夏的一方雄主。
北方楊老,金陵楊老太爺,港市黃老爺子。
三人出現,便是那當今陵大的最高層都驚動了,周圍不知多少人暗處護衛著。
“這群家夥,真的閒的!”楊威搖頭,“有老三在,要是有人能傷到我們,那太陽都要從西邊升起來了!”
“哦!”楊明斜著眼睛,“你還知道那是老三,我看你這語氣,以為你在說你自己呢。”
“滾!”
嬉笑之中,一行四人,在這陵大踏步。
滄海桑田,陵大早已經換了模樣,教室,領導,環境,皆已經物是人非。
四人越走,卻愈加沉默了。
“老三!”
忽然,黃文帝腳步微頓,使得所有人的腳步頓住。
秦軒轉頭,望著黃文帝。
“此生與你為友,是我黃文帝的幸事,可惜,我們三個,終究敵不過那歲月!”
“伯父伯母走了,君無雙昊兒也走了,如今,我們這三個老家夥,也要走了!”
黃文帝笑著,雙手拄著拐杖,望著秦軒。
“以後的路,沒有兄弟陪著你,你要保重!”
“保重!”楊威楊明出奇的不曾吵,在這陵大中,靜靜的望著那一如年少時的秦軒。
秦軒靜靜的望著三人,足足數分鐘,他輕輕點頭。
“好!”
數年後,三人終難敵歲月,各自安息。
唯有一人,他一人為三人抬棺。
對於秦軒如今能扛山嶽之力而言,這棺不重。
但不知為何,秦軒自在這三人墓前,每一步,如踏千鈞。
“一路,走好!”
歲月悠悠,故人已逝。
一人獨留道長青,唯有那日月伴,青山亦有有朽時。
百年歲月,秦軒送走了太多人。
他自是已有一百零七歲,龍池山這六品靈脈也枯竭了。
在這山巔,草木已如平常,似那春去秋來。
秦軒自這龍池山巔,俯瞰著金陵,百年歲月,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這世間,又有幾人他熟識?
他仿佛又回到前世,那百年後重歸這星辰,入眼卻儘是陌生人。
秦軒眸光忽然一動,他透過這雲霧,看到一輛車緩緩而來。
這輛精致豪車,自這山下緩緩而行。
一名白發蒼蒼,然容顏卻如豆蔻少女般的女子從其中走下。
那如常的肌膚下,秦軒卻仿佛看到那近乎腐朽生機。
許冰兒自這山下,她不用人扶持,仰望山巔。
她每年都會來,偶爾來看上幾眼,或入龍池山頂,或在這龍池山外。
八十餘載歲月,無一年不停歇。
秦軒眸光微微泛起波瀾,許冰兒來了八十載,但這一次,卻是他秦長青下山。
因為他知道,那個昔日少女,被當今夏稱之為不老巨星的許冰兒……
她難登這三千米高峰了。
禦空而行,如那謫仙臨塵,自許冰兒的目光中從龍池山頂而下。
“你,無需下來的!”許冰兒聲音輕輕一顫,似乎這歲月漫漫,也不曾腐朽她半絲聲音。
秦軒望著許冰兒,不曾言語,她自許冰兒身後,接過那木琴。
這木琴,是他昔日以這龍池山之木雕刻而成,算是贈這昔日那少女情絲。
許冰兒搖頭一笑,“我就那麼不堪麼?三千米而已……”
“咳咳!”許冰兒微微輕咳一聲,身若那孱弱青葉,“恐怕,真難登上去了!”
秦軒望著許冰兒,“走吧,我自帶你上山便是!”
他輕輕環住許冰兒腰肢,腳下一踏,便騰空三千米。
長青之力遮狂風,其內兩人不起半絲波瀾。
山巔,許冰兒靜靜而立,“早知道不來了!”
她麵容如初,但,其內的骨血內臟卻已如將朽老人。
說著,她顫顫的自那秦軒身後的木琴取下,艱難,待那木琴橫在這龍池山巔時,許冰兒的額頭上已經泌出汗珠,強壓那胸腔之中的喘息。
秦軒靜靜望著,輕輕一歎,“何必勉強自己?”
“有些事,終究要親自來做,讓你相助,反而不覺辛苦!”許冰兒輕輕一笑,她微微艱澀的取了一塊石,坐在其上,又漫漫盤膝,十指青蔥,落在那木琴上。
“累了,便不要逞強了!”
秦軒微微皺眉,許冰兒這麼多年,年年來這龍池山巔撫琴。
不管他修煉也好,相伴也好,許冰兒隻是來此,彈奏一曲,然後又背著那沉重木琴,自下龍池。
偶爾,秦軒會自修煉之中醒來,與她相聊幾句,但往往都不多。
許冰兒似乎並不想打擾他,她隻是來看一眼秦軒,解心中思念。
“我十指尚能動,如何談累?”許冰兒轉頭,她望著秦軒,“你是覺得我老了麼?自昔日我入龍池,你曾問我想要什麼,我便求了這一門駐顏之術。”
“可能,我終究不像沐兮,不想讓你看我那蒼老模樣,縱然這白發成雪,我也不想讓你見我醜陋。”
許冰兒笑著,她望著那琴弦,手指輕輕,“可,我終究也是自欺欺人!”
“誰能逃得了歲月?世間又有誰,能如你青帝!”
“我,老了!”
這一聲歎,許冰兒聲音有些,她似有太多不甘,不舍。
似乎,她還想在來這龍池,為秦軒彈琴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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