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2 / 2)

莫廣生笑了,“你不要這麼敏銳,可好?”

徐素梅幽幽地說道:“不敏銳可不行,你可彆做出什麼,去襲擊陛下的蠢事,那樣的話,你有再大的功勞,都是兜不住你的。”

莫廣生攤手,“我在你的心中,便是這樣倒黴的傻蛋?”

徐素梅意有所指地說道:“傻蛋與不傻蛋倒是不曉得,衝動倒是實在的。你今天睡了一天,官府來人了,說是你昨日闖出來的事情,那家人不想惹上麻煩,說是私了。”

莫廣生一僵,這才想起來,原來還有這個事。

他睡得有些糊塗了,差點沒反應過來。

莫廣生撓著頭說道:“當初你寫信給我的時候,都多少是有點猜想,但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敢於這麼放肆。”

徐素梅笑了笑,“這是看準了子卿的心軟。若是得罪了陛下,那就是直接送命。但如果是因著子卿的事情……除非是大事,不然,陛下多少還是能聽聽子卿的看法。”這裡說的大事,當然是傷及莫驚春性命的事情。

那些事情,可就不容得任何人放肆。

就連莫驚春自己也不曉得,正始帝究竟在私下做了多少事情。

有些事情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

雖然莫驚春隻要問,陛下自然無所不言。可前提是,莫驚春得知道……才能問呀。

徐素梅歎了口氣,淡淡地說道:“雖看不出來,但子卿多少是介意此事,生怕辱沒了莫家的門楣。桃娘那邊,我也與她聊過,說是……陛下曾與她談過。雖隻是小事,但陛下連這樣的事情都會注意到,那多少說明,他當是真心的。”

莫廣生笑著搖頭,“就連恩客去平康坊,他說的每一句話,多少也是真心的。可是真心的,便是好的?人心易變,陛下和子卿要是能長長久久,當然是好事。若是真出事,那就是子卿萬劫不複。但……我相信這些大道理,子卿已經聽過不少人在說。他如今沉默,怕是已經默許了陛下的瘋狂。”

徐素梅歎息著說道:“陛下那樣的脾性,縱然是子卿,也未必壓得住。”

莫廣生沉吟,忽而慢慢搖頭,“也說不準,如果是子卿的話……我覺得,若他當真不願,定然是有法子擺脫這個局麵。”

徐素梅:“你對子卿,倒是信任得很。”

莫廣生咧開嘴,“那可是,他可比我能耐多了。我就是一介武夫,他從前要周旋的事情,可比我多多了。說起來,元和那臭小子如何了?”

五月中,水師就已經開拔前往成河。

京城消息靈通,但在外打仗的莫廣生,可就未必能夠及時收到消息。

徐素梅笑著,“之前送回來的消息,說是已經升職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說法。但這一回派去成河的,就有他。”

這隻是一次小小的嘗試,消耗的兵力糧草並不多。

同時,也是檢閱長平能力的一次試驗,若得不出個好結果,水師就未必還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畢竟朝中還是不希望接連作戰,在經過了清河王和明春王叛亂的平定後,大部分朝臣還是希望能給百姓修生養息的時間,充盈國庫。這些都是需要時間來恢複,不可一蹴而就。

莫廣生聞言,笑著說道:“這幾年內,肯定是打不起來的。除非陛下想要打出去,不然,眼下還不夠成氣候。我想長平老將軍也是知道此事,所以這一回,朝中倒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就在夫妻倆說話時,屋中突然傳來動靜,像是沉悶的一聲響。

兩人對視了一眼,大吃了一驚,連忙入了屋中,卻發現,是安娘在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將枕頭給推了下去。

這沉重的一聲響,卻將她自己給嚇壞了,正趴著啜泣。

莫廣生的腳步更快,幾步走到床邊,將瓷實娃娃給抄了起來,抱在懷中左右搖,還低聲哄著,那似模似樣的動作,多少是現學現賣,將昨日莫驚春的動作給抄了過來。但很好用,安娘蜷/縮著小拳頭,靠在莫廣生的懷裡哼哼唧唧,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抱著她的那個人是陌生人。

小安娘愣住,握著小拳頭,呆呆地看著莫廣生,那猶豫著,癟著小/嘴巴的模樣,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要哇哇哭出來,看得莫廣生那叫一個膽顫心驚。

好半天,安娘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似乎決定了不鬨騰。

那小腦袋又慢慢低了下去。

她靠著莫廣生睡著了。

莫驚春回來的時候,披星戴月,正是華燈初上,沿街的道上,都掛著燈籠。

夏末再是燥熱,可到了晚上,還是有席席涼意。

不多時,就要入秋了。

莫驚春的心情還算是不錯。

畢竟莫廣生回來了,邊關的戰事也暫時無礙,這對莫驚春而言,便是兩位親人都是平安,這如何能不高興呢?

衛壹駕著馬車,捏著鞭子,看似漫不經心,實則也是在觀察著兩邊。

眼下,已經沒有人敢不長眼來冒犯莫驚春了,如果不能保證將陛下也一起給殺了,即將麵臨的更是狂風暴雨。可是對比起襲擊莫驚春所得到的利益,卻是微乎其微。畢竟不是誰都想著要謀反,趁著在起事前,要將安定陛下情緒的莫驚春給殺了……而對於朝中的政敵,還有文人騷客,他們看不慣莫驚春歸看不慣,可筆墨紙硯才是他們的武器,可不是來真刀實槍。

流言蜚語,莫驚春是不再怕的。

莫驚春坐在馬車內,有點迷瞪。

他有些累。

靠在車壁上,他差點就睡了過去。

如果不是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或許莫驚春當真就沉在夢想。他睜開眼,抬手抹了抹臉,淡淡地說道:“衛壹?”

衛壹苦笑著說道:“前頭有馬車出了事,看著像是馬匹失控,撞上了牆壁,眼下正將路攔住了。”

莫驚春撩開車簾看了一會,也聽到了些許聲音。

待確認過前頭的人可以應付後,莫驚春也沒插手,而是打了個哈欠,對衛壹說道:“繞路吧,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若是回去晚了,家裡也是要擔心的。”

衛壹頷首,甩著韁繩。

既然已經清醒過來,莫驚春可不想睡去。

那迷瞪的狀態,等再醒來,可是要容易頭疼。他靠在車門口,懶散地說道:“你這幾日一直往外跑,墨痕都與我說,你再是這樣下去,他可要跟蹤你出門,看你在做什麼了。”

衛壹好笑地說道:“郎君,要是我不知道您的脾氣,肯定因為您是在故意套小的的話。”畢竟莫驚春剛才這句話,聽起來就特彆像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莫驚春笑了,“你可不會那麼傻。”

他看不出衛壹背叛自己,能有什麼好處。

衛壹說道:“您還記得,幾個月前,暗十一曾經去查過京城的流言蜚語嗎?”

莫驚春頷首,他記得此事。

隻是當時,莫驚春察覺到其中有陛下的推手,尤其是京城中其他更為離譜的傳聞,更是如此……也不知道經過陛下的摧殘,有哪幾個大臣的後院又失火了。儘管莫驚春從未去關注,卻也聽了好幾場八卦。

衛壹:“其實……後來,暗十一和我又陸續查過幾次。坊間的傳聞,早就沒有之前那樣嚴苛過分。但是……除了陛下關於那些奇怪傳聞的乾涉外,暗十一查出來……早在歌謠事情發生前,坊間那些似是而非,捕風捉影的說法,有好些,應當和陛下有關。”

莫驚春閉著眼笑了笑,“你是想說,陛下賊喊捉賊嗎?”

衛壹連聲說道:“小的不敢。”

莫驚春歎了口氣,“此事,我倒是不知道。可如果陛下在這其中插手……倒也不覺得奇怪。”

正始帝從一開始就在鋪路。

他不想要曖/昧的關係,卻不可能在莫驚春還不能接受的時候,就捅破此事。但前期的準備,誰又能說得出來……陛下究竟做了多少呢?

正始帝當然不能容忍旁人對莫驚春的汙蔑和攻擊,可如果是放些捕風捉影的曖/昧字句,也不過是在潛移默化地加深這個印象罷了。最開始的時候,誰不將此事當做個笑話,當做個樂子?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正始帝居然會冒天下之大不諱,堂而皇之地在朝堂上說出此事?

私下/腹誹陛下的,肯定是不少。

莫驚春:“我知你們擔心,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此事不要再查了,陛下肯定是知道你們的動靜,而你們查了三個月,能查到的東西隻有這麼多的話,便也說明,他所允許你們知道的,也就這些了。”他懶懶地說道。

衛壹沉默了會,“陛下既知道,那為何要讓我等知道呢?”

將其瞞得更深,豈不是更好?

暗十一和衛壹等人知道了,豈非是變相地等同於莫驚春也終究會知道?

莫驚春笑了。

他半心半意地把玩著手指,看著淡白纖長的根骨按住手腕的血脈,淡笑著說道:“說不準,他本就希望我知道呢?”

衛壹不懂。

哪有人將自己悄悄做的惡行……咳,不是,就是偷摸做的壞事,也要端到旁人麵前來,特特讓莫驚春知道的道理?

莫驚春也想說,何必呢?

陛下偶爾是不瘋一把,不試探一把,就不舒服嗎?

不過,這也已經成為了兩人的默契。

那逐一獻上來的,又豈不是正始帝的把柄?

又是一顆顆毫不顧忌,剖開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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