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帝一時興起的欲/望,早在離開的時候,就消退了。
但是,他在這個夢中覺察到最奇怪的地方,卻是在莫驚春身上。那一日,他受傷後異常淡定,讓老太醫來上藥的時候,還囑咐劉昊尋個理由讓陛下明日不必去早朝,他安排下去的事情,劉昊也非常順從地接受了。
老太醫給莫驚春上完藥,看了眼陛下。
莫驚春:“不必了,陛下最近肝火過盛,您給陛下開幾貼下火的藥便是。”
老太醫居然也笑笑,就下去開藥了。
正始帝回想昨日的事情,隻覺得稀奇古怪。
是夢,卻又不是夢。
這個夢如此真實,除了沒有任何的痛感,其他的觸感倒是一如既往。
莫驚春就睡在長樂宮。
沒誰敢說什麼。
清晨,正始帝起身的時候,整個長樂宮內,除了劉昊和暗衛外,就再無昨日那些來來往往的宮人,仿佛在一朝回到了從前,回到了昨日,可是正始帝看著莫驚春踱步而來,便知道,他還在夢中。
這一切,都是莫驚春安排的。
他當然記得那少少的內容,是關於正始帝的喜靜。
長樂宮內,除了劉昊外,就連德百也不在。
這前幾日,正始帝就一直安靜地在長樂宮內待著,隻除了每日會去看一眼太後外,就沒再出來過。倒是再那其中,大皇子前來過一次。
是為了他和桃娘的婚事。
莫驚春親眼看到正始帝在瞥見大皇子的那一瞬,眼底徒然升起的殺意。
大皇子異常敏銳,在感覺到陛下對自己的惡意時,下意識地看向莫驚春。莫驚春往前走了一步,欠身說道:“陛下,大皇子隻是過於緊張和桃娘的婚事,這才自作主張。至於禮部那邊,是時候該定下來了。”
他這話一出,大皇子微眯眼,垂下頭來。
而莫驚春在說完話後,又往前走了幾步,勾著陛下和自己說話,同時朝著大皇子擺擺手,讓他立刻離開。
正始帝並沒有阻止他們。
他隻是奇怪地說道:“你是覺得寡人眼瞎?”
這樣的小動作,他看不出來?
而且,任何他想殺的人,難道還有誰可以阻止他的嗎?
莫驚春沉默,好半晌說道:“陛下為何對大皇子的惡意這麼重?”
正始帝:“莫驚春,你沒聽說過,虎毒食子嗎?”
莫驚春:“……“
這句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即便正始帝對莫驚春冷嘲熱諷,可是莫驚春在,正始帝的情緒確實比在之前賢英殿的時候好上太多。可白日裡,陛下所說的話,莫驚春還是記在心裡,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大半夜起來,披著衣裳踱步出去。
許是有些冷,他沒留神窗外的風,卷起了莫驚春的衣袖。
他從偏殿行來,寂靜的長樂宮內,仿佛隻有莫驚春的腳步聲。暗衛們潛藏在私下,是絕不會露麵,這在外人看來,就仿佛是深夜中空無一人的錯覺。
莫驚春走到內殿,沉默了片刻,忽而直接推開門。
殿門毫無聲息地給莫驚春推開。
莫驚春忽而意識到什麼。
他在依賴暗衛示警的同時,這些暗衛也是服從於陛下的。他們或許和劉昊一樣感覺到了正始帝的異樣,可隻要他還是公冶啟,就有無數種方式可以取得暗衛的信任。
莫驚春甚至沒回頭去檢查殿內究竟有沒有人,就立刻沿著宮道跑起來。
他吹了聲口哨。
清脆的聲響後,一個暗衛落了下來。
“陛下去景陽宮了?”
“是。”
“什麼時候去的?”
如果時間過去太久,那大皇子已經涼了。
“剛過去。”
莫驚春的心頭鬆了口氣。
…
正始帝立在宮牆上,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眺望著遠處的景色,偏著頭。
像是在回憶什麼。
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他經常去爬人家的牆頭?
有些違和的感覺並非不存在,正始帝也並非沒有感覺。
相較於夢,這其實更像是……
“陛下。”
莫驚春急促的聲音傳來,轉瞬間出現在正始帝的身前。
他的身法靈動,那動作,正始帝一看,便知道莫驚春的根底……
比“他”好。
正始帝的眼神驟然一沉,一掌就打了過去。
莫驚春像是預料到了正始帝無緣無故的發瘋,又或者是他早就習慣了……他在閃身劈開時避開時,也非常靈巧地落了地。
莫驚春:“陛下這愛好深夜擾人驚夢的習慣,卻是經年未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