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來越看不懂東宮想要做什麼。
如果是想要一個地坤,那從帶走莫驚春的時候,就可以揭露他的身份不是嗎?而且莫驚春還違反了那麼多的律法,殿下想要他,順理成章就可以將莫驚春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剝離開,隻剩下赤/裸裸的最根本的身份。但殿下看似強迫他,卻沒有將這一層馬甲給揭開。
這也是為何他的戶部尚書,那位女天乾雖然生氣,卻還是忍不住和東宮追問她那麼大一個好侍郎去哪裡的緣故。
每次東宮都敷衍她,莫驚春是另有要事去做。
而那時候的莫驚春,隻得是死魚眼地坐在屏風後,忍耐著要狂揍太子的打算。
莫驚春將心裡壓抑的念頭強行給壓下。
太子殿下一直沒有說話。
那雙漆黑的眼眸隻是直勾勾地看著莫驚春。
莫驚春等不到太子殿下的回答,也有些興意闌珊,他看不透太子,更沒有想過和太子殿下發生什麼關係,但凡有選擇,那一天,他是絕對不會經過那條街道。
莫驚春欠了欠身,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太子殿下又笑了。
這一回,是比之前還要開朗,還要舒心的笑意。
太子殿下笑得暢快,漫不經意地走近莫驚春,“莫驚春,你難道沒有覺察到嗎?除了你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天乾怕他,中庸怕他,地坤更是畏懼他。
可是莫驚春不怕。
不,他也是怕的。
可他怕的,卻與常人所不同。
他怕太子殿下對他做些什麼。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自作多情,卻讓莫驚春頂住這無形的壓力,甚至幾乎沒流露出異樣的神情。
莫驚春微頓,抬頭看向四周。
他這才發現,原本應該跟隨在左右的宮人,居然都退得遠遠的。
要說沒有人,那也絕不可能。
可是那距離,卻甚是遙遠,仿佛是在刻意留著合適的距離。
太子道:“宮人的選用,一般都以中庸為主,天乾和地坤雖少,卻不是沒有。但孤的宮中,卻是連一個都沒有,莫驚春可知為何?”
東宮中,隻有中庸。
他每一次稱呼莫驚春的名字時,莫驚春總覺得像是刀鋒滑過脖頸一樣冰冷可怖。
莫驚春沉默了片刻,下意識往後又退了一步,這才說道:“殿下氣勢磅礴,常人無法抵抗。”
“凡是天乾,在孤發作時,隻要留在十步之內,都會成為眼中釘,肉中刺。孤性獨,不容得領地內再有第二個天乾。可若是地坤,那則更是倒黴。”太子慢悠悠地說道,仿佛這不過是尋常小事,甚至還朝著莫驚春眨了眨眼,“你猜猜他們怎麼了?”
莫驚春背後發毛,在心裡閃過不妙的念頭,就看到太子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他們都死了。”這翻臉無情,喜怒無常的姿態,那話語裡的殘忍,更是讓人頭皮發麻。
莫驚春的心口一跳,猛地看向太子殿下。
東宮露出一個滿滿惡意的微笑,“不然,即便是父皇母後再是寵愛孤,又怎可能任由孤胡來呢?”
任由太子時至今日,都孤身一人。
五年前,太後的娘家張氏帶著張哲入宮時,張哲剛剛分化成地坤。
他的身體穩定下來,剛知道如何運用信香,更知道自己成為了需要被人捧在掌心的存在,這對年紀最小的張哲來說,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也因此,他被張家嬌寵得無法無天。
他的性情頑劣,在知道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屬性不同時,故意攔在太子殿下下學的路上釋放了信香。
那隻是一個小小的頑笑。
至少在張哲看來,的確如此。
當時跟在太子殿下/身旁的侍從都嚇瘋了,生怕出現亂/倫的慘劇。
張哲可是太子的舅舅!
可誰能想到,太子殿下在聞到地坤的信香後,的確就發了狂,但卻並非他們所想的方向。
張哲死了。
這是皇室的醜聞,也更是張家緘默不語的根源。
皇後再是心疼張哲,可對她來說,太子才是她的命/根。她更痛恨的是張家的荒謬和寵愛無度,釀造了這麼一場大禍。
莫驚春的喉嚨乾澀。
他其實想叫太子住口,想讓他不要再說話,他不想知道這些皇家舊事,他還要命。
尤其是不要靠近……
那鋪天蓋地的血味,壓得他喘不過氣。
東宮在莫驚春退無可退的時候抓住了莫驚春的手腕,為其上熾熱滾燙的溫度微挑眉,而後綻開更為豔麗漂亮的笑容。
莫驚春這份隱忍,若非靠近,壓根不曉得他的體內正是熱火烈情。
可偏偏莫驚春越是如此,太子越是充滿著扭曲暴戾的惡意。
他想看看。
東宮禁錮住莫驚春的力道,偏頭朝著他笑,漂亮乾淨得宛如稚子,“莫驚春,你瞧孤如此,難道不發發慈悲,可憐可憐孤嗎?”
莫驚春都要被東宮那濃鬱的信香逼瘋了,他的眼角微紅,迫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可憐殿下?
那誰來可憐可憐他呢?
莫驚春再壓不住通身的信香,膝蓋一軟,險些要跪下來。
那柔/軟得不像話的信香猛地爆發出來,仿佛長久的壓抑總算被層層剝開,肆無忌憚地傾瀉出來,繼而被那漫天的血氣捕捉到吞噬,瘋狂地開始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