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嘉慕這話著實要溫頌心驚一下。
但麵上不動聲色。
周遭還是嘈雜喧鬨的,他們這兒的話沒人聽見。
“你那手上的白玉戒指,還挺好看。”
溫頌挑眸,也笑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呢,確實不是什麼臭魚爛蝦也值得我搶的。”
“?”
汪嘉慕也隻是猜測,隻是根據前兩天鬱承禮那新聞詐她一下。
他覺得眼前這女人不該,她能這麼明媚有想法,不該是有那個人在背後支持。
再一個,鬱承禮也不該。
他不是個會為人留情的人。
可這段時間溫頌要翻身的跡象表明,好像是了。
他也在猜測,其實他不知道。
可溫頌這表現更叫他捉不透,其實圈子裡,他對溫頌態度算好的了。
溫頌擺了擺手,卻見那邊一直隻掌管鬱家重要事宜的張秘走了過來。汪嘉慕心頭微驚,麵上不敢表露。
他和鬱家的人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這人什麼身份,鬱老爺子身旁的老人,自己在他麵前都不得什麼臉色的,這會兒卻聽溫頌一個小輩的指示。
“小姐,怎麼了?”
對方微微頷首,謙卑地跟溫頌詢問著。
溫頌也沒怎麼想,隻是撫了撫桌上茶杯,道:“茶庫還有什麼茶水?汪少爺麵前的大紅袍太次了,去找一下吧,對待貴客總不能用尋常的規製,找點上好的來。”
汪嘉慕更是心驚,表情也有些繃不住。
可的確也不相信自己眼睛。
張秘說:“應該還有雪山冷萃,老爺子珍藏的,我去拿。”
溫頌笑笑:“嗯,謝謝您。”
“不客氣,應該的。”
簡單一番對話,汪嘉慕卻說不出話。
“你……”
溫頌也再次看向對方,像是此刻才認真。
又像她一直都是遊戲人間的一樣,指尖碰碰手邊茶杯:“怎麼了,汪少爺。還想來找我麻煩,還是跟我談生意的?”
汪嘉慕有點頭暈目眩,說不出心事。
溫頌又像很懶得搭理對方了,微微偏頭,隻輕聲道:“問一問,讓那個叫談冰瑩的明天在娛樂圈消失會是什麼代價?”
“你——”汪嘉慕坐不住了,有些失色,可看溫頌也注意過來,手摸了摸座椅把手,又勉強坐了回去。
“怎麼了?剛剛你不是還想和我談事,要我找鬱家談,給什麼資源麼。”溫頌輕歎一聲氣,“說實話,這些天,她怎麼針對我的我都懶得理了。但你今天找過來我確實是無話可說,告訴她吧,這不可能。”
身旁一直聽她講話的管事也有些詫異,不是詫異溫頌說的這話含義。
而是詫異,她終於第一次肯動用那些權力,提出這樣的要求。
“嗯,挺簡單的,我也隻是提一提……”汪嘉慕退步了。
“那就讓她滾吧。”
溫頌說完這句,也隻起身。側身時,看上去好像還和平常那孱弱溫和的溫家小姐一樣,單純無害。
可隻有她身邊的汪嘉慕知道,此刻他心中經曆了怎樣的洶湧波濤。不為彆的,隻為他這妹妹。
“鬱承禮和我結婚時跟我說過一句話,我可以向他提出一些比較棘手的大要求三次。”
張秘端來茶水時溫頌剛好經過,她麵容不驚,也隻這句:“幫我和他說下,這就是我的第一個要求,我要談冰瑩消失。讓他去做吧。”
茶水水霧嫋嫋,可那純白的女人已淡然離去。
張秘微微頷首,再看她原先身旁那男人時,隻見麵容驚駭,像是壓住了滿腔海浪。
他沒語,隻想:又一個不長眼來惹人的。
招惹溫頌,算他們想錯了。
-
溫頌跟鬱承禮結婚時,起初她是不想答應的。
那晚鬱承禮夜襲溫公館,溫頌坐他麵前沉思很久,知道箭在弦上,人被架住,她不答應也得答應。
她隻說:“我有什麼好處?”
男人依然是今晚那種姿態,隻不過,更鬆弛。
麵龐更清冷。
他本就是國外趕來的。
因為鬱澤在外傳出那樣的緋聞,溫家昔日醜聞內幕再度被人扒出放大。
很多人都借此潑她的臟水,溫頌缺錢,缺三千萬。
他眉弓微聳,肩膀靠座椅上姿態也尋常,可手指淡撐著,那樣子寡淡魅惑極了。
“嗯。給你提三個要求的權利,怎麼樣?”
溫頌隻問:“什麼意思。”
鬱承禮盯著她,那視線是平和的,可又是暗湧的。
像隱藏了很多情緒,氤氳著的。
他想要她,也隻是她。
“三個可以淩駕於你很多東西之上的權力,譬如,你可以要很多你未來十年能力也要不到的東西,你可以隨意摧毀任何一個人的前途命運。隻要我做得到。”
溫頌微微吸氣。
她承認,這對她來說確實很有誘惑力。
摧毀一個人,她確實是很想。
她的背景,她的家庭執念,她心裡芥蒂的人。
可她不想靠對方。
她隻知道對方想要她。
“你還惦想著我嗎?”她反問。
也看他的眼睛。
“四年了,我離開了你,也背棄過你。你還是想著我,四年也沒有改變?”
她忘了當時鬱承禮看她是什麼眼神。
總歸不是很好的,但他確實一直是直視。
那攝人心魄的眼眸實在太抓睛了。
她甚至也在想,這場博弈,她會隨時輸進去。
“頌頌。”
鬱承禮那次好像是很認真地回答了她這個問題。
他微微坐直,也斂下眼睫,輕聲說:“這四年。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我的心,我的一切。我隻能告訴你這些。”
“太太,剛剛您要調整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也上報給先生那邊,您看看您還有什麼彆的吩咐?”
溫頌上樓時,秘書那邊也隻是過來這樣說。
調整,資本家處理一個人也不過是輕描淡寫這麼一個詞。
溫頌隻是從鬱家洋樓二樓走過去,賞過過道旁的兩排紫藤蘿。
鬱家主宅修繕得很是精致,滬風小洋樓款,平常可賞景可喝茶,還有棋牌間。
這會兒二樓雅間那邊都已經開始了。
她沒發話,秘書先說:“不過,先生也要您過去一趟。”
二樓傳來麻將桌嘈雜的響聲,還有一些熟人的說話聲。
可溫頌腳步微微停住,卻有些猶疑。
因為,她不知道鬱承禮這會兒在哪,又是怎樣等著她。
“他在哪?”
“先生在隔間,茶水室,與人談事。”
溫頌心中差不多有了底。
茶室間,鬱承禮那邊也剛聽到糜叔那邊來的消息,汪嘉慕果不其然為那些事去找溫頌了。而他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也終於算是催生劑,讓她有了一些反應。
也算是反擊。
借他的麵,很難。
但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