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後心中一凜。
她身邊多的是服侍的人,什麼時候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敢闖到她麵前來了?
從困境中一路廝殺過來的曹太後非常敏感,不然她也不可能成為當朝第一個攝政的太後。
她略一遲疑就立刻站了起來,吩咐來示下的宮女:“把人請進來!”
大宮女神色慌亂地出了門。
曹太後對著鏡子整了整衣飾,去了旁邊的正殿。
李謙神色焦慮,衣飾淩亂,長劍出鞘,頭發上還沾著幾根枯草,像從樹林子裡鑽出來似的,很是狼狽。
曹太後的心沉了下去。
她冷冷地打量著來人。
李謙已上前幾步跪在曹太後的麵前,急聲道:“太後娘娘,我是福建總兵李長青的長子李宗權李謙。您快走!曹大人已經被殺,皇上和鎮國公正帶著人往這邊來,說是要逼您還政給皇上……”
“你說什麼?”曹太後難掩心中的驚駭,“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聲音顫抖地又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麼?”
可能曹太後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吧!
李謙在心裡暗忖著,聲音卻越發的焦灼了,道:“太後娘娘,我沒有騙您。您要是不相信,隨便派個人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們應該很快就要到了,您還是快跟我走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時間來不及了,您還是快跟我走吧!我是無意間發現的,怕驚動了旁人,一個人過來的……還有幾個護衛在後麵幫我打掩護,也不知道現在什麼地方……隻要趕到水木自親就好,龍船都停在那裡……我聽我爹說,五城兵馬司的都指揮使對太後娘娘忠心耿耿。隻要進了城就好了……”
他語無倫次,曹太後卻瞪大眼睛。
人隻有遇到危難之時才可能這樣的說話。
可見這個李謙說得是真的了!
她死死地盯著李謙的眼睛。
裡麵有驚懼,有緊張,有害怕。有忐忑,也有強作鎮定……卻偏偏沒有算計!
看來這是真的啦!
曹太後揚手,茶幾上的茶盅錫皿嘩啦啦全都被掃到了地上。
“小蓄生,翅膀長硬了。居然敢宮變!”她眼睛瞪得極大,眼底仿佛有團火在燒,熾熱得刺人眼眸,滿臉的怒氣,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
李謙嚇了一大跳。
可轉瞬之間。曹太後眼中怒火就化為了滿腔的恨意,她咬著牙控製住了情緒,吩咐身邊的大宮女:“你去把程德海給我叫過來,然後服侍我更衣,我們這就走!”最後一句,卻是對李謙所說。
李謙頓生敬佩。
當機立斷,果敢堅定,不要說曹太後這樣一個生活在深宮的女流之輩了,就是他們這些經常出生入死在戰場上立功的男子也少有這樣有擔當的。難怪曹太後成了當朝第一個垂簾聽政皇太後。
薑鎮元鬥得過她嗎?
同情心掠過,李謙立刻把腦海裡那些有的沒的全都收拾乾淨。開始幫著曹太後收拾東西:“您看有什麼地方用得上我的?”
曹太後此時已恢複了如鬆站姿,誇獎他道:“你父親能教出你這樣的兒子,可見他在你身上花了大力氣。見到你父親,我會好好地謝謝他他的。”
李謙就像所有野心勃勃的青年被上峰表揚了一番似的,激動的麵紅耳赤,半晌說不出話來。
曹太後很快進內換了件尋常褙子,提了個寶藍色的包袱出來。
她的乳娘安城夫人像隻受驚的小鳥一樣跟在她身後。
去找程德海的宮女還沒有回來。
曹太後思索片刻,道:“我們不等了。這就想辦法去水木自親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