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又等了二十多分鐘,最後一位固定嘉賓,天後鐘靈疏終於到了。
大家起身和她打了招呼,大巴發動,駛向目的地。
……
大巴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到達上泠縣外一個岔路口。
導演拿著喇叭,從開路的直播車轉到大巴上,站在過道位置給嘉賓說明情況。
“我們這次的目的地呢,是上泠縣的銀屏村,一個依山傍水、風景優美、民風淳樸、極具特色的好地方。”
上一季就參與綜藝的老嘉賓聞言,瞬間露出“噫——”的嫌棄表情。
他們可太懂導演的尿性了。
依山傍水=位置偏僻;
風景優美=未經開發;
民風淳樸=老鄉們和節目組說好了會發布很難的任務;
極具特色=必然要爬山鑽坑、下河上樹。
導演迅速退敗,對主持人路滿打了個眼色,把電動小喇叭塞進路滿手裡。
路滿假裝沒看到大家的嫌棄,笑容滿麵地轉移話題:“我們的目的地是銀屏村,但是從這裡開始,大巴車就開不進去了,所以呢,我們的第一個任務呢,就是在兩個小時內到達目的地。”
池輕舟乖乖舉起手:“這裡離銀屏村有多遠?”
路滿:“這個問題問得好,不遠,也就12公裡而已。”
唐起琛滿臉的無語:“路哥啊,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12公裡的山路,兩個小時走完,我們大概率得自己扛行李,這是人能提出的要求?”
路滿一臉的無辜:“也不一定非要走路嘛。你們如果能找到老鄉載你們,那也是一種本事。”
許昕昕點頭:“懂了,是哄我們去給老鄉做苦力的套路。”
路滿裝沒聽見,舉著電動小喇叭,示意大家可以出發了。
嘉賓們歎著氣去取行李,每一個表情都充滿了對苦難的絕望。
直播間彈幕哈哈大笑,銀屏村兩側的山林裡,樹葉被風吹得輕響。
這響聲有些怪異。
就像是什麼難以言說的東西嗤嗤笑出聲,笑聲裡充滿迫不及待的歡喜。
池輕舟偏著頭,稍微聽了一小會兒,跟著笑起來。
邢霜棧輕輕敲了下他的腳踝,用普通人聽不到的聲音提醒:“看車窗外麵。”
池輕舟借著取行李箱的動作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一個滿臉風霜的男人騎著三輪車,正停在距離大巴不遠的位置。
他的眼神很是麻木,麵頰瘦削,額頭眉心滿是皺紋,一眼看去,有種曆經苦難的老實感。
不懂行的人會以為他是生活過於辛苦,經常皺眉才這樣滄桑,但池輕舟看得分明,他山根處有明顯的橫紋,整個鼻梁較為扁平,顴骨橫張,是典型的背井離鄉、狠毒奸詐之相。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男人驀然抬頭,向他看來。
隻是一眼,男人表情就有些變了。
他有些錯愕,隨即眼中湧上無儘的狂喜,嘴唇顫抖,偽裝出的憨厚外表有幾秒露出本來的猙獰。
池輕舟不動聲色拎著行李箱向大巴車外走,男人蛇一樣陰冷的注視始終如影隨形。
濃烈的惡意和貪婪挾裹著山林間的風,恨不得將池輕舟整個淹沒。
池輕舟垂下眼睛,笑容變得格外甜蜜。
影子裡,他另一半靈魂快樂而誇張地咧著嘴角,瞳孔染上濃鬱的血色,愈發不似人類。
大巴外,先一步下車的幾名嘉賓打聽完情況,正圍在一起商量。
唐起琛說:“我問了幾個老鄉,岔路口這些交通工具都是可以乘坐的,隻不過都要錢。”
鐘靈疏翻出兩百塊錢:“啟動費就這些,得省著點用。”
池清寧目光閃了閃,想起第二季節目有群青省政府支持,主要目的就是帶動經濟,幫扶貧困戶,臉上立即露出幾分同情。
“剛才我和一個老鄉聊了一會,聽他說那個騎三輪的大哥家庭條件不太好。”
鐘靈疏點點頭:“我也聽說了。”
銀屏村靠近蒲洛族族地,這裡的老鄉大多是蒲洛族人。
騎三輪車的男人是村裡少數幾個非本族人之一,他原本是孤兒,大概三十年前被村裡一戶人家撿到,從此就在村裡駐紮下來。
大約十五年前,那家人出了意外,一家七口隻有他和他師娘活了下來。
他的師娘大受刺激,從此瘋瘋癲癲,身體也變得非常不好。
當時還沒有成年的他不放心師娘一個人呆在村裡,就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留下照顧師娘。
銀屏村比較偏僻,他師娘又是那個樣子,很多工作他沒法去做,隻能靠打雜工度日。
鐘靈疏說:“他好像不喜歡被人關注,但他師娘最近需要錢買藥,他才答應節目組參與拍攝。”
池清寧低聲問:“他的要價是所有人裡最低的,不然我們就坐他的車?”
幾人都沒意見,隻有許昕昕看了男人一眼,略微有些不安。
她正想找個理由勸一勸大家,池清寧就偏過頭,看向剛剛下車的池輕舟和梁繼。
“二哥,梁哥,你們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