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輕舟歪頭想了想,放緩聲音:“濟厄法師請進。”
“打擾施主了。”
僧人又念了聲佛號,掀開帳篷簾子,緩步走了進來。
池輕舟目光平和地望向他。
這位法師約有五十歲,身量修長,慈眉善目,乍一看很有種溫和包容的感覺。但在行動間,他袈裟下身軀的肌肉線條驟然變得緊繃,瞬間彰顯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感。
這不是位文僧,至少不全是。
池輕舟眯了下眼,衝他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他將66594號殘破的外殼放在腿上,向前推了推:“法師說的特殊材料是這個嗎?”
濟厄法師仔細觀察著池輕舟膝蓋上的金屬外殼,右手掐算片刻,很快點了點頭。
“應當是這個。”
池輕舟將外殼遞給濟厄,有些好奇地詢問:“法師擅長卜算?”
濟厄法師謙虛道:“略懂。”
他從袈裟袖子裡取出一個布包,將66594號殘破的外殼裝了進去。
池輕舟多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布包是棉布材質,上麵用織錦工藝織滿了複雜的梵文和佛教符號。
濟厄法師注意到池輕舟的目光,微微一笑:“池施主在看這些梵文?這些都是用來鎮壓邪祟的梵文。貧僧來之前,師兄特意囑咐要多加小心,貧僧便稍微做了些準備。”
池輕舟彎了彎眼睛:“法師涉獵真廣。”
他稱讚了濟厄法師一句,口風一轉,“那法師來之前,令師兄還有其他交代嗎?”
濟厄法師道:“池施主是想問師兄和你的約定?來之前師兄確實交代過貧僧,如果池施主問起這事,直說即可。”
他用眼角餘光瞥向抱臂站在池輕舟身側裝雕塑的邢霜棧,眼中染上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感慨。
“師兄沒有和貧僧詳細說過你們當年的約定,但大體的合作情況,貧僧與幾位師弟都有所耳聞。”
“師兄承諾在時機到來之前,會為你和邢先生壓下所有來自異管局內的窺視,不會讓他們打擾你們的生活,並會為你和沈問樞提供必要的幫助。”
“作為交換,池施主需要在尋回特殊材料後,將材料交給異管局進行研究。”
池輕舟眨了眨眼,原來三年前的他還在異管局裡做了安排?
難怪這些年來沒有玄術師打擾他。
看來以前的他很是謹慎。
池輕舟目光從邢霜棧似笑非笑的麵孔上劃過,重新落在濟厄法師身上。
他更加好奇地詢問道:“我當時的要求裡隻有我和肅哥嗎?”
濟厄法師道:“合作的詳情,貧僧不太清楚,師兄隻說過不要讓局裡那些人打擾你和邢先生,至於其他人……或許,也包含了一部分池家人?”
池輕舟:“這樣啊。”
他並不意外這個答案。
池家這三年來過的風平浪靜,以他對爸爸媽媽的了解,如
果這三年沒人在背後插手,大家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悠閒日子過。
他忍不住笑起來:“看來三年前我也很孝順。”
邢霜棧:“……”
濟厄法師:“……”
真的嗎?那還真是有被孝到。
比起池輕舟是因為孝順才不希望有人去打擾池家人,濟厄法師總覺得,池輕舟單純是不希望有人打草驚蛇、毀了他的布置,才會把池家人都帶上。
但濟厄法師和池輕舟並不是很熟悉,也沒有多說什麼,隻留下一串核桃木雕刻而成的佛珠就告辭了。
池輕舟起身將濟厄法師送出帳篷,目送濟厄法師走遠,才轉身回去。
一進帳篷,他就被邢霜棧拉進懷裡。
略有些冰冷的指尖捏住他的耳垂,邢霜棧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指使我去取係統的外殼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合作,嗯?”
池輕舟有些癢,忍不住向後靠了靠,一臉無辜地說:“這不能怪我,我早不記得以前還有什麼安排。”
邢霜棧垂下眼睛,深深看了他半晌,低頭輕輕咬了他耳尖一下,不置可否道:“是嗎?”
池輕舟斬釘截鐵道:“當然是。”
他感覺到腰上一緊,邢霜棧的掌心緊貼著他,立刻用手肘抵開了邢霜棧。
他歪著頭,眼中寫滿狡黠:“肅哥,你現在的身體還是鬼氣凝結成的哦。”
邢霜棧笑了一聲,一雙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深不見底的海麵。
他意有所指道:“沒關係,很快就不是了。我的身體今天已經被你帶回來了。”
池輕舟一副“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的模樣,表情還是那麼天真和乖巧。
但他說出口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可是肅哥,就算拿回了你的身體,你也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去適應。”
他的語氣裡滿是笑意,甚至還帶了一點兒雀躍。
就算他家肅哥是滅世級厲鬼,靈魂離開身體久了,想恢複對肢體的掌控也需要很長時間。
這段時間,就是他最後的自由時間了。
等到肅哥重新和身體融合,他沒機會像現在這樣自由了。
既然如此,當然要抓緊時間最後開心一把了!
邢霜棧緩緩提了提嘴角,意味深長道:“很有想法。希望以後,你不要為了現在的話和我鬨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