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理推斷,那尊野神的目的很可能是收割信仰,但池輕舟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輕聲自言自語:“我總感覺,信仰隻是順帶的,祂似乎還是想阻止我去靈河村?但也不對,就算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我現在想去,照樣能去。”
氣候突變確實能影響很多東西,卻無法對他的行程產生太大阻礙。
而且最初,對方不讓他去靈河村,為的不就是讓氣候倒轉成功嗎?
但這又回到了之前的問題,祂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邢霜棧歎了口氣,擦乾手上的水,幫他揉了揉太陽穴。
“彆這麼擔憂。輕舟,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祂不是不想阻止你,而是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你?”
池輕舟順勢靠近他懷裡,臉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心頭煩躁稍稍褪去。
他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能感覺得到另一半靈魂流轉過來的情緒了。”
靈魂分割,讓他的善與惡變成了完全割裂的兩部分。
對於傷勢嚴重的他而言,這是好事。情緒割裂能大幅度削減他負擔,使他能夠維持正常的活動。
但隻要他想變回正常人,無論是被切割的靈魂也好,無法融合的情緒也好,都會造成對應的阻礙。
“但是我好像,也不是必須要完全恢複。”
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笑意,情緒也漸漸鬆緩下來。
“肅哥,你為什麼說祂沒辦法阻止我?”
邢霜棧捏了下池輕舟的耳垂,含笑道:“一元複始,萬象回春。正神裡不乏能在一個地域、甚至一個國家做到這種事情的存在,我全盛時期,也不是沒有和他們交過手。”
雖然每次都算是點到為止,但很多正神未必有他強。
他輕吻池輕舟的眼角,瞳孔深邃,“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玄術師。”
池輕舟成年後,曾經因為一些緣故和邢霜棧切磋過幾次,邢霜棧對他的實力有很清晰的了解。
或許池輕舟已經不記得那些片段,邢霜棧卻很肯定,如果池輕舟全力出手,全盛時期的他都不一定能應付。
他抱著池輕舟,拍著池輕舟的背:“這個野神,祂的實力很可能和普通正神在伯仲之間。”
如果他的感覺沒錯,對方不敢直接對池輕舟出手,也不肯徹底激怒池輕舟的行為就說得通了。
祂暫時還不想和池輕舟鬨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池輕舟目光一動。
他偏過頭,用輕柔的語氣直指重點:“肅哥,你應該和我一樣,還沒有見過祂本身吧?你怎麼知道祂實力和普通正神差不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邢霜棧沉吟幾秒,決定從頭解釋。
他問:“你還記得我成為厲鬼的原因嗎?”
池輕舟稍微回憶了下在大墓裡看到的過往,猜測道:“是在壓製什麼吧。”
邢霜棧又問:“鏡暝山的祭壇、臨夕村的絕陰地
,靈河村現在的位置,有什麼共同點?”
池輕舟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龍脈!”
所以邢霜棧當年以活人身下葬,其實和龍脈有關?
如果是這樣,那鏡暝山的大墓,就不該是鎮壓什麼東西的製式。
偏偏這種衝突的情況已經存在。
他漸漸理順思路。
違和的事情本身已經能夠說明問題所在。
極有可能,當年龍脈是受到了什麼東西的侵擾,玄術師們又無法驅散,隻能選擇身具王族血脈的人來進行鎮壓。
邢霜棧以活人身入王陵,最終成為凶煞厲鬼,這意味著當年侵擾龍脈的東西,很可能就是某種融合了凶煞和陰氣的力量。
鬼使神差的,池輕舟想到了被他選中的16594號,和已經徹底破碎的66594號,想到了他修複靈魂所使用的惡意。
為什麼負麵的情緒效果會更好?他又是從哪裡得到情緒轉化為力量的靈感的?
池輕舟眸光清亮:“侵擾的龍脈的,是來自人類或者生靈的惡意,還是來自所有生靈永不消失的欲念?”
邢霜棧笑了起來:“我的契約人真聰明。”
池輕舟歡快地彎起唇角:“那就是都有。”
看來他想的沒錯,吸收惡意來穩固神魂,的確是從邢霜棧身上得到的靈感。
而邢霜棧鎮壓惡欲之後,很可能是因為長期處於陰氣中,漸漸被侵蝕成厲鬼。
但邢霜棧也同樣長期處於龍脈彙聚之地,又為龍脈鎮壓過惡欲,很有可能和龍脈有特殊的聯係。
那麼問題來了,在沒有接觸到那尊野神的情況下,邢霜棧很可能是通過龍脈的變化判斷出野神的實力的,那龍脈現在是什麼情況?
池輕舟不由想起那天突然來找他的青年。
對方一身紅色長袍,氣息極為獨特,很有可能是龍脈所化。
池輕舟形容了一下青年的外貌,探究地看向邢霜棧:“你認識他嗎?”
邢霜棧搖頭:“沒見過。在此之前,我甚至從未聽說過龍脈能生出自己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