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昔我往矣(13)(2 / 2)

這種不常出現在對方身上的狀態令方明戈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覺得池輕舟哪裡變了,卻一下說不出問題出在了哪裡。

非要描述一下的話,就是池輕舟現在這一刻的樣子,有點像是四年前他陪程尚去找池輕舟時,第一次見到池輕舟的感覺。

方明戈驚疑不定道:“池老師,你這是……?”

池輕舟唇角彎得更深了,沒有答話。

方明戈咽了咽吐沫,安靜下來。

一直老老實實在池輕舟影子裡裝死的係統確實悚然一驚,差點直接從影子裡衝出來。

cpu開始顫抖。

係統懷著濃烈地恐懼,顫顫巍巍試著分析了已有的數據,凝聚成身體的光團竟嚇得有些潰散。

【宿、宿主——】它滿懷驚懼地問,【你、你該不會是已經想起了年前的事情的了吧?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池輕舟也沒有回答係統。

他麵上帶著柔軟的笑,朦朧的桃花眼裡不複天然的輕柔和曖昧,隻剩一片寒冰。

他渴望找回記憶有一段時間了,隻不過沒什麼成效,反而顯得他好像不是多著急。

事實上,那不是因為他覺得早一點晚一點找回記憶沒有區彆,單純是因為他弄錯了方向。

他以為自己會把記憶寄存在阿尚或者彆的朋友手裡,阿萊、阿聽也提過類似的事情,於是他隻能按照這個思路去推測。

他以為自己必須按照年前的規劃,一個朋友一個朋友找過去,卻沒想到年前的自己連現在的自己都算計。

什麼記憶藏在朋友們身上,全是誤導。

他這年來的記憶,其實完全是順著池家人使用的詛咒,不著痕跡轉移到了他媽媽的身上。

繁桃,才是真正保管著他記憶的人。

雖然連繁桃本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就是了。

昨天晚上到達靈河村,他處理了大部分由繁桃化成的桃花,吸收了不少堆砌在繁桃身上的力量,也順理成章取回了大部分記憶。

他用一晚上時間大致梳理了記憶,在發現自己坑了自己的時候,不免有些想嘲諷過去的自己。

不知道年前的自己哪裡來的信心,居然折騰出這麼一個操作。

怎麼,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還是覺得幕後人會一直留著媽媽牽製他?

明明他和媽媽的關係也沒有好到在意對方的地步,血緣造成的詛咒也沒有強大到能壓製他的地步。

他覺得以前的自己做事實在不夠穩妥,最後還是邢霜棧點出了一種可能。

“年前的你應該不信他們任何人,你信的是自己,也就是現在的你。”

“哪怕遇到了麻煩,你也能找到辦法處理所有事情。”

相信自己哦?

很有道理,那沒事了。

現在的池輕舟也很相信自己呢:)。

所以最後池輕舟到底沒做什麼,隻是梳理完記憶就休息了。

而邢霜棧隻休息了一會兒,就重新回到影子裡,專心幫池輕舟處理還沒有完全被消化的詛咒,順便提純了不少陰氣。

不過截止到現在,邢霜棧都沒能徹底完成這個任務。

誰讓池輕舟突然吸收繁桃身上的力量,又恢複了記憶,導致自己本身的力量開始泄露了呢?

這些外泄的力量甚至還影響到了池清寧,讓池清寧想起不少以前的事情。

如果他外泄的力量得不到控製,甚至之後出現更嚴重的泄露,該如何控製、如何疏散,就全看邢霜棧的了。

這個人啊,永遠能跟上自己的思路。

不需要自己說什麼,邢霜棧就已經能夠替他想到一切可能。

池輕舟彎了彎眼睛,越過正吵吵嚷嚷處理著道具和素材的工作人員們,繼續往山下走去。

他的目的地和池清寧他們一樣,正是昨晚暫居的、位於靈河村內的劇組駐紮地。

方明戈沒想到他會繼續往山下走,懵了幾秒,連忙開口喊道:“池老師,你現在要去哪裡?咱們現在不是該叫人去糾正宋老師他們的路線了嗎?還沒到你出場的時候,你親自去應該不好吧?”

池輕舟回頭衝他露出微笑:“我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方導,要不要先過去拍一版試試?萬一這個素材能用上呢?”

方明戈一愣,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池老師說的也有道理。那這樣,咱們先過去拍一版看看,也許大家的靈光一閃能有更好的效果。”

在工作人員迷茫又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方明戈招了招手,大聲提醒工作人員帶上他之前安排的必需品,和他一起下山。

“啊這……”

“這算是改劇本嗎?這麼突然?”

一群人忍不住吐槽了幾句,但看方明戈心意已決,隻能拿上好不容易扛過來的設備和道具,認命地和方明戈池輕舟一起下山。

他們完全不知道方明戈讓他們拿的道具裡,大部分不是給演員用的,是用來保護他們的,還對這種跑來跑去的做法頗有微詞。

池輕舟含笑觀察了他們一會兒,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

他不疾不徐向前走著,心裡思考著一個問題。

那尊野神想方設法阻止他來靈河村,到底是害怕他進入移動陵墓,還是害怕他恢複記憶?

對方有想過他會把記憶藏在媽媽身上嗎?

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以及現在的轉移視線和嚴防死守,鎖定的目標,又是不是正在移動陵墓裡閉關的阿尚呢?

……

《萬象》劇組大部分人開始向著駐紮地移動,山坡上一下熱鬨起來。

與此同時,靈河村村口的緩坡上,一身鮮血的沈問樞拖著一灘人形走來。

他新換了一身深藍色的道袍,此刻再次被大量新鮮的血液染紅,袍角滴滴答答向下掉落黏稠的血跡。

被他拖著的人像條死狗一樣,半晌才發出一聲勉強的悶哼。

刺鼻的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散開來,聚集在村口的村民們卻像沒聞到一樣,自顧自互相說著話。

沈問樞見狀,不由舔了舔唇角,愉悅地笑了起來。

“師父,我聽說你父親就是從靈河村走出來的?哎呀,看這裡人的樣子,倒讓人不是很意外會生出你這樣的後代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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