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輕舟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袖,趴在他肩頭的影子喉嚨裡滾出輕快的笑聲。
邢霜棧又把雨傘往他那邊傾斜了一點,擋住了傾盆而下的雨。
但他的衣服剛才在雨中已經濕透,水珠順著他的褲腳和衣擺滾落,砸在滿地水坑裡,濺起細微的漣漪,撞碎了他的倒影。
他低頭看了一眼,也笑出了聲。
今天他穿了一件款式簡單的白襯衫,搭了條很常見的深色牛仔褲,還穿了雙便於運動的慢跑鞋。
如果不是他現在正走在石門之下,這一身青春的搭配完全可以讓他去冒充大學生。
“這麼穿好像有一點奇怪。”他偏過頭,衝邢霜棧眨眨眼,“之前還不覺得,但現在看看……早晨隨便把這身扒拉出來穿,總感覺不夠重視這次的事情。”
邢霜棧臉色都沒變一下:“是嗎?你都和影子一起行動了,還不夠重視嗎?”
池輕舟露出無辜的表情:“那不是給人的感覺嘛,又不是真的不重視。”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和影子一起去推麵前的石門。
足有十六七米高的石門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受到衝擊般震顫片刻,石頭製成的完整門扉就像遇到高溫的黃油,滋滋融化出一個兩人高的孔洞。
池輕舟再一次回頭,看向邢霜棧。
邢霜棧合上手中的傘,揚起唇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目光中全是縱容。
池輕舟沒忍住,也彎著眼睛,輕快地笑起來。
他不再遲疑,一馬當先大步走進石門。
在他跨進石門的瞬間,門上的孔洞迅速縮小。
跟在他身後的邢霜棧抬眼,一身鬼氣翻湧而起,撐住收縮的石門,不緊不慢跨進移動陵墓的甬道。
鬼氣緩緩收束。
下一秒,轟隆一聲巨響,石門上的孔洞徹底閉合,所有自然光線被儘數擋住,隻剩甬道中幽微的火光輕輕搖曳。
邢霜棧回頭看了眼石門,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有意思。這門,大概是很難從裡麵打開了。這麼一個普通的墓地,門倒是比我那座王陵還要堅固一點,可不多見啊。”
池輕舟目光落在墓道兩側的壁畫上,言辭間帶著笑音:“那不一樣。肅哥你那座王陵防的是外人進去破壞,又不防著你出來。”
他邁開步子,從容地向陵墓深處走去。
“但這個地方嘛……到底防的是什麼,鎮壓的是什麼還不好說呢。”
邢霜棧的視線掃過墓道頂部密集的周天星鬥陣,緩緩頷首。
這座墓,確實和正常的陵墓差彆很大。
從一進門的地方開始,幾乎整個陵墓所有角落,都布置著鎮邪用的法陣。
周天星鬥圖下,視野可見的牆壁上,四處繪製著栩栩如生的壁畫,仿佛迫不及待要和來客講述墓主偉大又輝煌的一生。
昏黃的長明燈經久未熄,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遠處傳來
的細微風聲。
然而在如此情況下,這座墓中的壁畫也沒有氧化褪色←_[(,直白地昭示著這座墓就是不正常。
池輕舟伸出手,抓住遊蕩在空氣中的一縷陰氣。
他輕輕歎了一聲:“看墓道的樣子,大概在我將絕陰地封入這裡之前,這裡的陰氣濃度就已經超標了。”
所以當初那位長途跋涉去臨夕村的巫,真實目的到底是鎮住絕陰地,還是借絕陰地來養什麼東西,現在就很難判斷了。
池輕舟鬆開手,繼續打量著兩側的壁畫:“至少現在,這座陵墓裡肯定要養出一樣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