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縣主麵沉似水,調派有度的安排人手去四處搜索。
其實,她心中對賈姝以及齊令濤一家都有懷疑,懷疑什麼‘失蹤’事件,本就是他們折騰出來的詭計。
賈老太君帶賈姝進京的目的縣主心知肚明,偏顧氏和謹哥兒都態度堅決,根本不同意納賈姝進門。
沒有達成目標,賈老太君定然不甘心,正巧過年少爺們都在家裡,昨兒晚上闔家忙著過節,上上下下都有些鬆散。
如果有人想趁機作亂,昨晚便是最佳時機。
“……大堂嫂,姝姐兒可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啊,好好的,竟無端不見了,這、這事若……唉,求您看在老太君的麵子上,儘快把我們姝姐兒找回來吧。”
方氏拿出鄉間村婦哭喪的架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嚎著。
且不管她怎麼哭,吐出的詞句竟還那般清晰,讓穿著嶄新襖裙,前來給父母拜年、請安的齊敏之和齊恒之大開眼界。
齊敏之是公侯小姐,自幼生長在富貴錦繡鄉裡,她何時見過這樣的陣勢。
尤其是看到方氏哭到動情處,也顧不上什麼禮儀,直接拿手擤鼻涕、然後將鼻涕抹到鞋底的時候,齊敏之的小臉就忍不住發白,腸胃一陣翻湧,險些將早起喝的一碗紅棗雪耳粳米粥給吐出來。
隨後又聽到方氏略帶威脅的話語,胸中更是鬱悶:這些所謂的本家族人,還真是極品,一大家子投來混吃混喝也就罷了,居然還好意思在大年初一鬨騰。
也不嫌晦氣!
花朵樣嬌豔的小嘴兒蠕動了下,齊敏之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聲,“還真是懂事,大過節的不在屋裡呆著守歲,卻跑到外頭去亂逛。哼!”
這話說得不好聽卻極中肯。
是呀,昨兒可是除夕啊,一家人團聚的日子。清河縣主做人大氣,同樣的年夜宴做了兩份,一份在送到中軸線的客廳,一份便送到了鬆院。
甚至。縣主為了家裡喜慶些,特意提前一個月請了一班小戲子、以及兩個說書的女先兒養在家中,隻是東西兩府的主子都沒有心思聽。
縣主本著‘尊敬長輩’的習慣,便將小戲子和女先兒送到了鬆院,好讓賈老太君樂嗬樂嗬。
瞧。連娛樂的節目都有了,且還是京中最流行的,按照常理,齊令濤這些鄉下的土包子,該無比興奮的留在院子裡聽戲、聽書才是啊。
惟獨這位賈姝姑娘特彆,竟一個人跑了出來。
她這是想乾什麼?
哼,定然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齷齪事。
清河縣主勾了勾唇,心裡很讚同女兒的話,但為著親戚的麵子,她還是不痛不癢的嗔罵了一句:“敏姐兒。不許無禮。”
齊敏之癟了癟嘴,有些怏怏的退到了一邊。
縣主卻不想讓賈姝的事兒‘汙’了年幼兒女的眼,給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趕忙將兩人帶去了裡間。
方氏被人說到了臉上,卻沒有半分尷尬之色,仍用穿耳的魔音不停的哭著:“嗚嗚,可憐的姝姐兒,平日裡最是乖巧不過,我們老太君把她當眼珠子一樣的看待,如今出了事。老太君心疼得什麼似的。大堂嫂啊,您可要趕緊把她找到呀。她一個女孩子家的,如果出了什麼事,耽誤的可是一輩子啊……”
縣主耐性果然好。方氏這般哭嚎,她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更沒有心煩的直頭疼。
反而溫言相勸:“弟妹放心,我已經將能用的人全都派了出去,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她——”
話音未落,外頭便想起了小丫鬟的喊聲:“縣主。找到了,人找到了,表、表小姐在攬翠亭。”
縣主正想說‘趕緊把人請過來’,話還沒出口,方氏便已經一個縱身跳了起來,逃命一樣的往外頭跑去。
縣主拿帕子按了按額角,道:“走吧,咱們也過去看看。”
她已經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隻是不知道,被賈姝算計成功的又是哪個倒黴蛋。
“姝姐兒,姝姐兒……”
方氏如同叫魂一般,一邊跑一邊大聲喊著,瞧她那著急的模樣,仿佛賈姝不是的表侄女兒,而是她親生的女兒似的。
攬翠亭建在湖邊,一半建在水上,一半建在岸邊。
四周花木圍繞、湖石林立,如果是春夏季節的話,這裡定是極美的所在。
偏現在是寒冬時分,花木凋零,湖麵結冰,湖石、亭頂上還有殘存的積雪,讓人看了,就忍不住生出冰冷的寒意。
是以,尋常時候,極少有人在攬翠亭駐足——冷啊!
今日卻不同,亭子前方站了好幾個婆子丫鬟,她們神色怪異,一個個抄著手都不敢向前,連目光都閃躲著避開亭子,仿佛裡麵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怪物一樣。
方氏入戲太深,沒有發覺幾人的不對勁,用力推搡開擋路的人,直接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姝姐兒,姝~~~”
方氏的聲音戛然而止,兩隻眼睛瞪得銅鈴鐺般大小,一隻手仿佛中了風,顫巍巍的指著麵前的一對男女,“你、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