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大雨繼續下著,很快便在院中積起了一個個的小水潭。
顧伽羅坐在窗邊,雨幕模糊了四周的景致,她忍不住歎息:地震加暴雨,老天爺這是想做什麼,不給百姓們活路嗎?
“大爺!”
紫薇見齊謹之一身水汽的進來,趕忙送上一塊乾淨的棉布巾子。
齊謹之拿著棉巾胡亂擦了一把臉,抬步走到裡間。
顧伽羅忙關切的問道:“怎麼樣?打聽到什麼消息了嗎?”
齊謹之緩緩將驛丞和雷捕頭的話轉述了一遍,隨後狀似喃喃自語的說道:“我何嘗不想幫忙,然而我們齊家,唉~~”
顧伽羅皺了皺眉頭,忽的想起了一事,湊到齊謹之耳邊,“衛所的官兵不能輕易調動,但土司家的私兵呢?”
如果顧伽羅沒有記錯的話,本地便有幾個彝族的寨子,齊家在西南經營數十年,跟當地的土司、豪強也有親密往來。
都是靠人情來‘借兵’,跟衛所借兵,可能會違法律法;但跟土司借兵,朝廷就管不著了吧?!
齊謹之眼前一亮,對呀,他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顧伽羅又道:“另外,咱們不是也帶了一百精兵嘛。左右我們也要打通入滇的官道。”
齊謹之連連點頭,顧伽羅的提醒讓他打開了思路,他補充道:“還有謝氏商號的人,他們也帶了不少鏢師。”
幾下裡湊一湊,應該能湊個五六百人,如此也就夠了!
“還是大爺想得周到,”顧伽羅習慣性的讚了丈夫一句,旋即道:“事不遲疑,大爺趕緊去張羅吧,咱們家和謝家的護衛還好說,土司那邊,必須由您親自出麵。”
齊謹之好歹也在西南做了好幾年的少將軍,這點子人脈還是有的。
右手成拳用力砸在左手掌心,齊謹之一掃方才的頹喪,精神抖擻的出了小院。
齊謹之留給顧伽羅二十來個護衛,其它的全都帶了出去。
謝掌櫃也已經命人騎快馬去京中送信,他則按照謝氏商號的‘賑災流程’一步步的安排事情。
縣城那邊,唐知縣收到雷捕頭送回來的口信兒,欣喜不已,乾勁十足的投入到搶救傷員、賑濟百姓的工作中。
大雨傾盆中,幾方人們都忙碌起來。
齊謹之親自帶了幾個護衛去了一趟最近的彝族山寨,不知跟那兒的頭人說了什麼,隨後帶著近百名青壯男子下了山。
衛所那邊也得到了消息,私底下命人跟齊謹之聯係。
為了避嫌,齊謹之不能跟他們借兵,卻悄悄借了一些火藥,官道上堵著大片的山石,單靠人力太耗費時間了。
齊謹之乾脆埋了火藥,直接將大塊的山石炸碎,然後再快速清理。
齊謹之他們忙得腳不沾地,顧伽羅也沒有閒著,每日裡命人去四處收購吃食和驅寒的藥材,然後讓廚娘帶領丫鬟們給那些護衛、壯丁們做飯、熬煮薑湯。
幸而大雨下了兩天便停歇了。
見到久違的陽光,眾人愈發有了信心,乾得也愈發起勁兒。
如此過了七八天,縣城周遭的幾條道路總算都清理了出來,而負責查探消息的人也終於找到了‘震中’——距離縣城三百餘裡遠的一個小山坳。
山坳裡零星有一百來戶人家,卻都被埋進了廢墟裡,無一人生還!
唐知縣抹了把眼淚,命人將山坳圍了起來,把屍體清理出來集體掩埋,然後在廢墟四周撒上了石灰。
“此次鄙縣驟逢大難,多虧齊大人賢伉儷仗義相助,某不勝感激,”
唐知縣來到了驛館,恭敬的向齊謹之和顧伽羅行禮致謝。
齊謹之趕忙上前扶起了唐知縣,連說‘應當的’。
兩人坐下寒暄了幾句,縣城那邊的賑濟工作還沒有結束,唐知縣不能久待,再三表示了謝意,便告辭離去。
齊謹之親自把人送到門外。
唐知縣忽的想起了什麼,臨走前又轉身對齊謹之低聲道:“傳聞石門關附近有悍匪出沒,還請大人務必小心!”
石門關是由蜀入滇的必經之路,那裡山川險峻,是個設伏的好地方。
齊謹之一驚,趕忙道謝。
唐知縣擺擺手,帶著幾個差役騎馬離去。
……
官道的一端,十幾個身著異族服飾的男女騎馬而來。
打頭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她頭上、脖子和腕子上戴著極具民族特色的銀飾,行動間,那些銀飾發出叮鈴鈴的清脆響聲。
齊謹之一行人緩緩從另一側走來,正好與那十幾人擦身而過。
顧伽羅忽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殺氣,她掀起車窗簾子,循著感覺找去,卻對上一雙含恨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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