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
當聽見餐廳傳來巨大動靜,外邊護衛的黑衣人急切衝了進來。就瞧見家主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撐住桌麵起身。臉色較以往更加蒼白。
原本陪同吃飯的另一名青年不見蹤影。落地窗敞開,吹得窗簾鼓起又癟下。
老呂立馬反應過來,一邊去攙扶家主,另一邊吩咐其他人追蹤付璟。
“有人偷襲家主,一定要把人給我抓住!”
厲風往後呼呼刮著。擦過耳畔,磨得皮膚生疼。
相似的黑夜,同樣的地點。這是付璟第三次在季家奔跑。
這不由讓他回想起一年前那火光通明的夜晚。如果當時他沒有牽住那個人的手,沒有帶著那個人逃離。結局是否一切都不同了?
他或許能夠平安回家,安安生生當自己的小老板。
雜念自腦海中一掃而過。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回現實。身後,已隱約能聽見追逐的腳步與嘈雜的人聲。
揍了季啟銘完全是出於衝動。由於料想到後果,他並沒有在那個地方停留。
洗去從前的濾鏡與回憶。季啟銘不同於付銘。心狠手辣,性情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他為什麼會妄想,僅僅是失憶時相處過一段時間,就認為對方那所謂的“好感”是真的?
季啟銘對那些過往的解讀過於扭曲。但站在對方角度,又貌似十分合理。
“……”
付璟眉間皺緊。大約是跑太急的緣故,呼吸越發困難。
這時前方躥出幾道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直接就要轉身,卻不想另一方向同樣躥出了人。
人影四麵八方包圍過來,付璟退無可退。
“付璟先生。”黑衣人中為首的男人道,“隨我們走吧。”
付璟:“……”
抵抗無效。對麵十來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抓他,就算拳王附體他估計也打不過。隻能暫且認命。
不知為何,那些黑衣人並沒有對他動粗,或是把他綁起來。僅僅是將他夾在中間,以防他再次逃走。
不久,宅邸方向傳來光亮。
付璟抬眼看去。
數分鐘後,他重新坐在了會客室內。
房間裡擺了數件藝術品。沙發背後掛了一張巨大的油畫,約兩米長。在暖黃燈光的照耀下更顯質感。
手機和行李都被收走。季啟銘坐在他對麵,眼眸彎著。
“既然專門跑來找我,又為什麼要逃。”
語氣平和,聽不出絲毫怒火。
但付璟並未因此放鬆警惕。
他了解這個人。哪怕下一秒就要出手殺人,對方也會是笑著的。
他嘗試動了一下,又立馬被一左一右兩名男子給壓住,總算放棄。低下頭:“你要殺了我嗎。”
季啟銘:“我為什麼要殺你。”
付璟:“我揍了你。”
季啟銘:“挺疼的。”
“所以,”付璟五指緊緊攥著,“我問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季啟銘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道:“天挺晚了,今天好好休息吧。”
說著便站起身。
當擦肩而過時,付璟終於忍不住了:“季啟銘!”
青年頓步。
付璟:“給我個痛快,你到底想乾什麼!”
“……”
“我說過了,”片刻,季啟銘開口。幽暗深邃的瞳孔注視著底下男人。
“我要你留下來。”
.
付璟的待遇像是客人。
得到了最精美的食物,裝修豪華的私人浴室,材質舒適的衣物。以及……與季啟銘同一層的臥房。
他完全懵了。
按照他的預想,在他控製不住揍了季啟銘後無非兩個結果。
要麼順利逃走,要麼被對方捉住泄憤。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沉塘淹死。
而非像現在這樣。
他現在算是什麼身份?揍了家主的客人?
“房間怎麼樣。”
身後忽然傳來男聲。付璟一哆嗦,猛地朝後撤了一步。
季啟銘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走廊燈暗,身影隱沒於暗中,猶如鬼魅。
付璟:“挺、挺好的。”
甚至要比他自己房間還大上許多。
末了,還是沒忍住出言諷刺一句:“我們家房間太小,委屈你住那麼久了。”
季啟銘笑了笑:“也隻有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付璟原本是不敢的。
可經曆過那麼多事,又揍了人,還有什麼不敢的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明天就走。”
季啟銘反問:“為什麼?”
“你、你問我為什麼。”
付璟覺得這人有些難以溝通,“我是有事想問才過來找你的。現在既然已經說清楚了,就沒必要再留下來了吧。”
季啟銘:“你喜歡我不是嗎。”
沒想到突然提這一茬,付璟隻覺得又羞又惱:“你——!”
“喜歡的東西,就該放在身邊。”季啟銘淡淡,“不然讓人搶走了怎麼辦。”
付璟咬牙:“我可不擔心你被搶走。”
“這是我個人習慣。”
“如果不放在身邊看著,”季啟銘嘴角勾起,“說不定哪天就被弄死了。”
這話讓人聽著毛骨悚然。尤其輕描淡寫說出“弄死”這個字眼。
不像是對人,倒像是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動物。
對方這樣說,是以前有什麼喜歡的東西被殺了嗎。
原著裡著重描寫了大反派的慘無人道,卻未對人的過去多加提及。
不知怎的,付璟忽然想起之前潛入季宅時發現的房間。
同樣位於頂層,挨個上了鎖。而放在裡邊的東西,卻是完全沒有規律可言的收藏品,從琴棋書畫到賽博朋克,壓根看不出屋主喜好。
喜歡的東西就得放在身邊。對方說出這番話,難不成那些收藏品也是因此才被關在黑漆漆的房間?
見付璟視線投向那些緊鎖的門。季啟銘道:“裡邊是一些藏品。你要是無聊,也可以進去看。”
付璟盯著那些密不透風的門,突然冒出一句:“你還記得這些房間裡有什麼嗎。”
“嗯,”季啟銘同樣看過去,“有什麼呢。”
不記得了。
也對,畢竟數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