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無規律地晃動,在我的鼻翼附近徘徊,我好怕它湧進我的鼻子裡,拚命地仰著脖子,汲取唯一的空氣。
耳朵裡也進了水,整個耳膜中隻有嗡嗡的流水聲,以及被放大後的,動物品咂同類皮毛時的細微動靜。
這感覺……無限瀕臨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他鬆了口。
我又累又害怕,但已經沒力氣再巴著他了,忍不住鬆了手。
這時,繁華身子一動,卷著我躺了回去。
我又趴在他身上了,但也沒力氣動,隻能像條被巨浪衝到岸邊的魚一樣,張著嘴巴麻木地呼吸。
身上的衣服不知哪兒去了,明明他什麼也沒做。
不過這樣也好,濕透的衣服又冷又粘膩,沒了反而暖和了許多。
這樣過了不知多久,忽然,繁華發出了一聲笑:“爽麼?”
“……”
他伸手托起了我的臉,微微地眯眼瞧著我:“泡在水裡爽不爽?”
“……”
“哼,”他冷呲,“還‘沒必要救了’,怎麼不直接說‘你活該’呢?”
我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嫌我剛剛的話不真誠。
我隻好說:“我不是說你傻,而是說……你物理肯定很好,不會不知道這麼高掉下去一定會死,所以……”
他微微挑起了眉。
我住了口。
這話好像怎麼解釋都有點不對勁……
繁華睖了我一眼:“所以就不用收屍了,是麼?”
“……”
“你物理也不錯,”他挑眉,冷冷道,“來你說說看,不給你收屍是什麼後果?”
我頓時感到了一陣反胃,捂住嘴說:“你不要說這個了……”
“不要?哼,”繁華露出一抹邪笑,“我告訴你。你會現在水裡泡幾天,過幾天就浮起來,成為一具浮屍。”
“……”
“你見過浮屍麼?”他眉飛色舞地說著,還用手比劃,“就像個大氣球,你這張臉,會變的這麼大,眼珠會膨出來……”
十分鐘後,淋浴間。
繁華歪在椅子上,臉色潮紅,神色萎靡,一隻手撐在臉頰上,活像個驕奢淫逸的昏君。
我坐在小板凳上,拿著手巾仔細地擦淨了他的身子,說:“擦乾淨了。”
繁華伸直了腿:“腿。”
“腿已經擦過一遍了。”我說,“一遍就可以了,又沒吐到腿上。”
“你是沒吐到腿上。”他陰惻惻地瞧著我,“你是吐進了水裡!我整個人都泡在裡麵……”
我捂住嘴:“不要說了……”
繁華立刻閉上了嘴。
雖然是他說討厭的話在先,但我的確結結實實地吐了他一身,便又按照要求仔細把他的腿擦了一遍,勸他說:“你還發著燒,不能洗太久淋浴。”
沒聽到聲音。
我抬起頭,見繁華正半斂著眼,大概是因為發燒終究虛弱,目光霧蒙蒙的瞧著我。
對上我的視線時,他動了動身子:“穆容菲啊……”
“……”
“你乾活兒太粗了,一點也不仔細。”他拐彎抹角地評價。
“要不……”我試探著問:“換個女傭?”
“自己的男人怎麼好讓彆人看?”他閉上了眼,“仔細點,也是為了你好。”
要求真多……
我再度拿起手巾,擦的同時忍不住嘀咕:“說得就好像沒彆人看過似的……”
說完便感覺頭頂上傳來壓力。
我縮了縮脖子,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