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這是個帶走話題的好機會,我順勢說,“我記得你接受不了謊言,這麼說你對你媽媽真的很寬容。”
她說:“有些書上說,媽媽是最愛我的人。”
我說:“所有的媽媽都是這樣的。”
“不是的。”她說,“有些書上也說,有些媽媽不是。”
我說:“那你覺得你媽媽愛你嗎?”
儘管候太太焦慮又易激惹,又對我諸多敵意,但那時我從不懷疑她對勝男的愛。
她不及我媽媽強大,不及我媽媽冷靜,不及我媽媽的財富——她不能很好地掌握自己的人生。
但我覺得,她就像這世上千千萬萬平凡的母親那樣,愛著勝男。
那天勝男對我說:“你媽媽一定很愛你。”
我問:“你為什麼這麼判斷?”
我對她的邏輯向來都很感興趣。
她說:“你跟他通電話的時候每次都很溫柔。”
我笑著說:“這你就不知道了,一般男人打不過我媽媽。”
她根本就理解不了玩笑,認真地問:“你也打不過她嗎?”
我說:“我沒試過。”
其實,拋開關係。如果要論體力,一個擁有我這般身體素質的男人,一定可以打得過我媽媽。
但我媽媽總是能贏,因為這樣的男人總會迷上她。
——除了我叔叔。
那天我被勝男教育了,她說:“你不應該打你媽媽。”
我說:“那是一定的,她可是我媽媽。”
“就算她不是,你也不應該。”勝男說,“不可以打人,因為這樣無法解決問題,隻會失去對方。”
我說:“這是你從書上看到的嗎?”
勝男沒有回答。
不久後,我才知道。那是心理谘詢師說的。
因為勝男的抑鬱症,有一部來願意那些同學,還有一部分來源於候太太。
那天分手前,勝男對我說:“你會跟你媽媽接吻嗎?”
我說:“當然不會,你為什麼這麼問?”
“你很愛你媽媽,她也很愛你。”她說,“我哥哥說,相愛的人會在一起接吻。”
我說:“親情的愛是不在其列的,接吻是彼此有愛情的人才會做出的行為,親人之間反而要回避這個行為。”
她點了點頭,汲取了這個知識點,又說:“那你和誰接過吻呢?”
我說:“我沒有和彆人試過。”
見她垂著頭不說話,我又不禁說:“我沒有喜歡過彆的女孩。”
她依舊那麼波瀾不驚:“那你有愛過彆的女人嗎?”
我失笑道:“連喜歡都沒有,當然就更加沒有愛了。”
她點了點頭,扭頭看向我,卻並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著我耳朵附近的方向。
她總是這樣,看著對方,但又不敢與對方對視,此刻的樣子讓她感到放鬆。
她說:“那你愛我嗎?”
我知道,我不應該承認。
作為那塊表的主人,我跟不會說謊的勝男是沒結果的,雖然我已經在越陷越深。
最重要的是,我教過她,如果明白不可以回答,那就保持沉默。
想到這兒,我的心底又感到了一陣害怕。
要是不回答,我會失去她的。
於是我終於還是說出了口:“我當然愛你。”
她笑了,說:“我知道。”
她還說:“我們來接吻吧。”
然後她閉起了眼睛,對我說:“請你也閉上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吻她。
當時我閉著眼,感覺到她細長微涼的手指。
它在我的臉頰上遊走,它仔細地摸索著,仿佛在用觸覺重新認識我。
然後我感覺到了她的唇。
柔嫩而馨香。
那是我倆第一次接吻,莫說她,連我都不知道該乾點什麼。
我的經驗僅限於堂哥給我發的電影,他的口味太重了,那裡麵已經沒有這種基礎的操作。
何況那些女演員太粗糙了,和勝男不一樣。
勝男吻著我的嘴唇,仿佛直接吻進了我的心窩裡,她的吻沸騰了我的血液,令我血脈僨張。
她是我的天使。
不過這美好的一刻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車窗上傳來的“篤篤”聲,我倆睜開了眼睛。
我們已經到了,車窗外是候太太鐵青的臉。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候太太並沒有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