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你是我徒弟。”司恒佯裝思索了會,給出什麼個答案。
“啊?”伊舟傻眼,低頭思考這句話的邏輯,難道說師徒關係中還有這種遺傳因素嗎?
比如師父會什麼,徒弟也就會什麼。
雖然聽起來有點難以置信,但仔細一想,好像也有點道理,畢竟師徒傳承嘛。
伊舟稍稍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道理,就在他差點要相信司恒這句話時,偶然一個抬頭,在他師父眼裡看見了熟悉的笑意。
這是他的好師父,在騙他時候的相同表情!
自己這是又被耍了,伊舟心裡惱恨為什麼總是如此輕易的相信他,臉上表情也變得氣鼓鼓的,哼了一聲說:“不告訴我就算了。”
“又不相信我啊?師父要傷心了。”司恒把他額前一縷頭發繞到一起,弄翹起來,成了個獨角的造型。
伊舟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仰頭離他遠了點,把自己的那撮毛解救出來,然後抬起手想摸摸到底怎麼回事。
手才舉起一半,就被司恒攔住了。
“好了不逗你。”司恒抓著他的手說:“這劍招你練過一段時間了,現在使出來也正常。”
“我練過嗎?”伊舟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力,也忘記要去探究之前的東西,他歪著頭想了想,怎麼想腦子裡都一片空白。
“之前你不是經常睡覺嗎?”
“是啊……”伊舟說著,突然睜大眼:“師父你是說我那個時候是在練劍嗎?”
司恒點頭:“對。”
“可我一點都不記得。”伊舟鼓起臉,嘴巴翹起一點:“為什麼會這樣啊。”
“這是好事,不用多想。”司恒笑了笑。
劍這玩意,入門不難,但大成不容易,小徒弟能看著自己練劍就進入頓悟,這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
更加難得的是,他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進入這種狀態,把頓悟這種事情當作家常便飯。
司恒心想,這大概就是天道偏愛。
從司恒房間裡出來後,伊舟回到自己房間,一路上激動的心情都沒壓下去,才剛關上門,他就樂的蹦了起來。
“啦啦啦、啦啦。”嘴裡哼著不知名的調子,伊舟把木劍拿出來細細打量了一番,然後雙腿叉開,右腿在前,舉劍往上刺去,動作的時候,還給自己配了聲。
“哈!”
他年紀小,嗓音細軟,哈的一聲還帶著奶音,萌的不行。
屋子裡的一切都被另一個人的神識看在眼裡,看到徒弟這個樣子,司恒忍了又忍,才沒過去把徒弟捉過來放懷裡揉搓。
伊舟做完那個動作,轉過身,換了個方向,繼續一劍過去,基礎劍法的招式被他一一演練出來,動作越來越熟練,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後木劍被舞出一片殘影。
這裡是自己的房間,伊舟動起來沒有顧忌,劍招練了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直到力氣耗儘,伊舟才停了下來,他雙臂微微發抖,劍尖指地,額頭上的汗珠沿著臉頰滑落下來,在下顎彙聚,滴落到地上。
伊舟喘了幾口氣,收起劍,挽起袖子,抬手摸了把額頭上的汗,卻碰到一撮有些硬的頭發。
那撮頭發正頂在額頭中央,團在一起向上翹著,伊舟手頓了頓,想起個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幼稚鬼。”他嘟囔一聲,兩下拆散那團頭發,頭發翹起來太久,就算鬆開了,也亂糟糟的到處飛舞。
伊舟捋了兩下,一鬆手卻又回複原樣,他索性也不糾結這個,推門出去洗澡。
前天晚上耽誤了太長時間,等伊舟功力運行完三十六周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他一下從榻上跳下來,也顧不上收拾,便往崖邊跑去。
到了地方,伊舟沒見到人,他看了看日頭,有些疑惑。
按理說這個時間,司恒應該還沒練完劍啊。
但不管司恒去了什麼地方,他該蹲的馬步還是要蹲的,伊舟老老實實地蹲了三個時辰,結束時太陽轉向西邊。
算好時間站起來,伊舟雙腿有些發軟,他扶著一邊的木人站起來,眼睛不自覺的往上麵瞟。
今天不用去走問心路,按理來說應該練身法,但他自覺把飛雲步已經吃透了,一天不練,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麼想著,伊舟又看了眼木人,木人是昨天剛換的,上麵沒有司恒戳出來的痕跡,伊舟手摸在上麵,摳了摳,停頓了下之後,往後退了步,從儲物袋中掏出自己那把劍,雙手握緊,兩腿叉開,對著木人大喊一聲。
“來戰!”
周圍連風聲都沒有出現,伊舟念完之後,便提劍在木人身上劈刺起來,用的還是昨天練的那些招式。
因為司恒沒有允許,他起初還有些心虛,時不時得注意周圍的環境,以防突然出現另一個人。
但漸漸的,周圍的一切都被他拋在腦後,眼睛裡隻剩下手上的劍,和眼前的木人。
法力在經脈中自動運行,注入到手中的木劍中,木劍霎時變得鋒利起來,待到劍尖再一次觸碰到木人時,上邊便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印痕。
伊舟才不過築基,體內法力也就那麼點,使不了多長時間,沒有法力支撐,築基期修士比普通凡人也好不了哪裡去。
所以等伊舟回過神來時,他已經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身上一絲力氣也無,體內空空蕩蕩,伊舟內視一圈確認情況,沒有立馬打坐。
他把眼睛定在手上的木劍上,隻見原本平整的劍身上,自上而下出現了條長長的裂痕。
這把劍已經不能用了。
伊舟湊過去用手試了下,得出這麼個結論,他有點心疼,這是自己收到的第一把劍,司恒親自做成的,陪了他挺長時間。
結果一個晃神的功夫,就被自己弄成這樣。
手指從劍身拂過,伊舟把壞掉的木劍收進儲物袋,身體恢複了點力氣,他扶著木人,從地上站起來。
剛一起身,伊舟就看到木人胸腹部,與自己肩膀持平的地方,出現許多道劃痕。
劃痕很淺,沒什麼規律,密密麻麻地結成一道網。
這不會是自己乾的?
伊舟有點心虛,越想越肯定,因為他練劍之前,這裡還是平整的。
之前的記憶還有點模糊的印象,伊舟回憶了下,似乎在第四次重複劍招的時候,體內的法力就被調動起來,送入劍中。
再多的事情就想不起來了,現在體內也沒有法力讓他實驗。
盯著那些深深淺淺地痕跡看了一會,伊舟突然席地而坐,擺好姿勢,吸納起周圍的靈氣。
靈氣在體內運行一個周天,丹田中多了點法力出來,他收功起身,重新拿出那把已經壞掉的劍,回想起之前的狀態,把僅剩的那點法力,注入到木劍中,然後對著眼前的木人,抬手刺過去。
劍尖與木人相接,卻發出似金屬碰擊的聲音,隨後劍尖一軟,木劍從中間斷裂,斷裂部分分成兩半,掉落到地上。
伊舟沒管地上的東西,他湊近木人,找到剛剛刺去的地方,果不其然在上麵發現一個淺坑。
坑比其他印記還要淺一點,大概是因為法力不夠的原因。
身體又變得空蕩蕩,用來當拐棍的劍又斷了,伊舟歎了聲氣,彎腰把那兩半木劍撿起來,然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剛走過那片竹林,迎麵便看到向他走過來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走到麵前時,盯著他手上的東西看了眼,然後彎腰,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子,問:“這是怎麼了?”
伊舟氣短,任司恒捏了個爽也不敢反抗,他張開手,把裂成三半的東西舉起來,小聲說壞了。
“怎麼壞的?”
木劍從內崩開,明顯是承受不住法力,這事情司恒一眼就能看出來,但他就是要問。
伊舟沒有說話,司恒又問了一聲。
“被……被我弄壞了。”小徒弟低著頭小聲說。
司恒又問:“你不是在蹲馬步嗎,怎麼弄的?”
小徒弟抬頭看了看他,司恒連忙收起臉上的表情,裝著不太滿意的樣子。
大概被他的表情嚇著了,對麵的小家夥癟了癟嘴,飛快說道:“我蹲完馬步就想練劍,等練完了就成這樣了。”
說著大腿被人一把抱住,小徒弟揉了揉眼睛,又使勁眨了眨眼,紅著眼睛看著他:“師父對不起。”
“來我看看。”司恒在他麵前蹲下來,捏著徒弟臉上的肉瞧了瞧,嫌棄道:“眼睛揉紅了都哭不出來,裝都不知道裝像一點。”
伊舟臉有點紅,裝可憐被拆穿什麼的。他拉住他的手掌蓋在眼睛上,身體往前湊了湊,身嬌氣軟:“師父我好累哦。”
司恒知道他是撒嬌轉話題,也不拆穿了,順勢把徒弟抱在懷裡,站起來往回走,嘴裡問:“練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