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還有人繼續給他添堵,隻見馮道笑嗬嗬的道:“陛下,您未必學得了唐太宗。”
老馮這話沒毛病,千古一帝又豈是那麼容易學的,對初出茅廬的柴榮來說,這批評的已經相當含蓄了。
不過向很少對皇帝進行指摘馮太師,突然跳出來對皇帝進行打臉也實在叫百官意外,難道這位新君真的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
柴榮真的惱火了,他重重的一拍扶手,“劉崇不過是烏合之眾,隻待朕大軍一到,便如泰山壓卵一般叫他蕩然無存。”
他這已是屬於無奈之下放狠話,隻為讓自己存上那麼一分的皇帝該有的顏麵,可是馮道仍然不放過他,“陛下做得泰山否?”
……
大周王朝立國以來關乎生死存亡的重要朝會,就是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進行著,隻要柴榮開口都會有人跳出來懟他,帶頭就是這個時候最德高望重的長者——馮道。
柴榮沒有在朝會上大發雷霆更沒有舉刀殺人立威,隻是有些執拗的說服百官支持他親征。
百官對此其實也沒有多大意見,畢竟江山是你們家的,大不了柴榮國破身死,而他們不過轉頭向另一位皇帝效忠,新皇帝入主開封,少不得又會大肆封賞拉攏人心。
朝會結束了,百官依次出了崇元殿,麵上表情十分精彩,有人唏噓嗟歎,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滿臉麻木,總之是各自回衙準備照柴榮的旨意辦事。
在殿外守門的徐羨,給嶽丈打了個招呼,就見馮道緩步出來,他上前兩步道:“太師可否到一旁敘話!”
“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不能在這裡說……老夫跟你走就是,彆拉老夫,這把老骨頭都給你拉散了。”
兩人到了崇元殿外的一角,馮道整理著官服問道:“有什麼事你可以說了。”
徐羨拱手問道,“下官想問什麼太師還不清楚,太師素來隨和謙遜,即便是下官這樣的粗人亦是平等以待,從不擺尊長的架子,可是剛才為何在殿上對陛下出言不遜!”
馮道一手撫須一手扶著石砌的欄杆遠眺宮門,“彆說你是個官身,即便是個白丁奴仆,隻要能儘自己本分,老夫也不會輕看。可是老夫最是見不得無能驕狂之人,就算是天子亦敢當麵直諫,此乃老夫的職責分內之事。“
馮道前麵的話是真的,可是後麵的大可不必當真,他侍奉過李存勖以來的所有皇帝,從未像今日這般“直諫”過,他是打心眼裡瞧不上柴榮。
“陛下剛剛登基,尚未展露才能你怎麼就知道他沒有真本事呢。”
馮道搖頭歎道:“即便如你所言他才能,可是沒有機會了,屆時兩軍對陣,怕是不等短兵相接,便是望風而降,這樣的事情老夫見的多了,錯不了的。陛下親征你怕是少不得隨時在側,你還年輕,老夫隻能勸你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馮道說完轉身離開,下了台階背著手往拱門而去。
徐羨輕聲道:“這次你是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