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巾都的士卒就不一樣了,這群人進到河裡都會發懵,到了海上簡直就是,上船已經三天了,千把號人縮在船艙裡麵連甲板都不敢上,徐羨隻好挨個將他們揪出來感受一下大海的遼闊壯觀。
大魁兩手握著船舷腳趾扒著甲板,空中大聲的頌道:“總管說的沒錯,這大海果然壯觀遼闊,好了,俺現在要回船艙去了。”
他說這就扭過身來,伸出兩手摸索著往船艙裡麵走,竟是閉著眼睛的。一個黑臉膛的後生一臉壞笑,抓住他的胳膊道:“都頭這邊走!”
後生把大魁引導另外一側的船舷,“已是到了船艙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大魁剛一睜眼,仿佛見了鬼一樣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怒吼道:“火頭你敢騙我,等上了案看我不砍了你。”
他嘴上叫得囂張,兩腿卻是在發抖,真心的恐懼。
火頭就是在梁山泊收的水賊,比起“小白龍”這個稱呼,火頭這個名字更符合他的膚色。他笑嘻嘻的道:“堵頭可彆惱俺,是總管叫俺這麼做的,俺這就扶你進船艙。”
火頭扶著大魁進了船艙很快就出來,撓著頭皮道:“俺就不明白了,不過是水而已哪有那麼嚇人。”
猱子也奇怪道:“大魁自小都不怕水的,汴梁河也能遊個來回,俺的水性都沒他好,難道是被海妖嚇到,丟了魂了。”
“什麼海妖,那是鯨魚!”徐羨道:“以後不要叫大魁出來了,把他泡在海裡也沒用,他這叫深海恐懼症,趕緊得再叫下一個上來。”
火頭突然向海麵一指,“那邊有船!”
徐羨扭頭望去,果然見忙忙海麵上有兩三個小黑點迎麵而來,他立刻命令道:“湊上去問問,離越國還有多遠,要是開過了那才是笑話。”
沒有導航,連個參照物都沒有,能在忙忙大海上碰到幾艘船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不用徐羨命令水手們已經調整航向朝著對方駛去,對方大概也有同樣意願朝著這邊靠了過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錢百萬突然道:“對麵好像是官船?”
“官船?你怎麼看出來的,我看和我們的船沒有太大區彆。”
“官船都有許多旗子,小人就見過唐國的官船就是這樣的……呃,這幾艘好像就是唐國的官船。”
雙方越靠越近,對麵船隻上醒目的杏黃大旗上正是一個鬥大的“唐”字,徐羨隻能說冤家路窄,茫茫大海上也能碰上麵。
距離越來越近,徐羨已經能看到對方船上的披甲士卒和兩側船舷上安裝的床子弩,他不由得喊道:“這不是官船,這是戰艦啊!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備戰啊!”
吳良撓撓鼻子道:“總管你好像忘了,咱們現在是在海上,怕是打不過人家!”
錢百萬道:“總管彆慌,他們現在可能還當咱們是尋常的商船,你隻管交給小人處置就好,不過小人有一個條件,船上的好處要儘數分給水手。”
徐羨不敢置信的問:“這個好說,隻是你們能行?”
“總沒有金剛鑽怎麼敢攬瓷器活!”錢百萬大聲的吆喝一聲,“吳老六,告訴所有兄弟大買賣來了!”
所有的船隻立刻調整航向,朝著那幾艘唐艦直直的撞了過去,對方似乎沒有想到會遇見這樣的情況,想要調整航向卻已經來不及,二十多艘大船已經呈包圍向唐艦包抄。
徐羨笑道:“錢掌櫃,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我可一直當你是正經的買賣人,沒想到這樣的事情也敢乾!”
“嘿嘿……小人和手下兄弟都是正經的生意人,可是有時候見了落單的船隻難免手癢,隻是官船還從來沒有劫過,回頭總管可得叫手下將士幫襯一二。”
“好說!猱子去傳令把能上甲板的都叫上來!”徐羨話剛說完就見唐艦上有一波箭雨飛射過來。
“趴下!”徐羨剛蹲到船舷後麵,就聽見一聲悶響,隻覺得船舷一顫,一支槍杆粗的箭矢從離他三尺不到的地方冒了出來,木屑紛飛濺了徐羨滿身。
他不由得到抽一口冷氣,“好險!”
錢百萬癱軟的靠在船舷上,一臉的蒼白,“這軍艦果然不好劫,總管咱們還是算了吧!”
“我也有點後悔,不過現在怕是來不及了吧。”
徐羨話音剛落,就感覺船身一陣劇烈的震顫,不用問兩艘船已是撞在了一起,他剛要起身船身晃了一下,叫他一個趔趄摔在甲板上,一連晃了三四下這才停住。
他剛要起身就見眼前黑影一閃,已經有唐軍士卒落在己方的甲板上,轉身就把手裡的刀向徐羨看來。
徐羨匆忙舉刀格擋,一腳將對方踹翻在甲板上,他慌忙起身隻見二十船和三艘敵艦撞了個亂七八糟,唐軍士卒並沒有在自己上防守,不斷的躍向周圍的戰艦反擊。
船上水手也不知道從哪裡取出刀槍來與唐軍殺做一團,剛開始還能支應幾下,不過終究不是正規軍的對手,幾個唐軍士卒就能攆得二三十人在船上亂跑。
“這下撞在鐵板上了!”錢百萬連滾帶爬的往船艙裡麵跑,徐羨隨手砍翻一人,吼道:“老錢,叫我的人都上來,殺一人賞錢十貫,不,一百貫!”
他剛說完就感覺後背一陣刺痛,扭頭一看是對麵的唐軍向他放箭,他連忙的躲到船舷後麵,心中也是後悔不迭,自己還是太高看紅巾都了,這跨兵種的作戰的事情還是少乾的好。
“一百貫!一百貫在哪兒!”隻聽見一聲怒吼,大魁持槍從船艙裡麵出來,抬手就挑翻一個唐兵,“哈哈……一百貫貫到手了!”
徐羨臉上不禁抽了抽,“這錢果然是治百病的良藥!”
“一百貫!一百貫!”越來越多的紅巾都士卒,口中含著號子從船艙之中衝了出來。
徐羨終於得了空檔起身,向唐艦看了一眼,見一個宦官身影一閃而過,心說:“果然是使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