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叢嘉輾轉反側實在睡不著,堂堂皇子怎麼就淪落到階下囚了。他恨極了那個給李璟出主意大臣,說什麼皇子親自出使方顯誠意,再輔以大量錢財珍寶,遼國皇帝一定會出兵相助。
這下倒好,遼國沒去成,他反倒是成了敵國的俘虜。好在宣徽使顧雄和眾將士足夠忠誠,沒有人賣主求榮,不然他已經成了周國要挾父皇的籌碼。
“哼!管你哪來的酒肉!要麼你們周軍明日攻城,要麼你們明天滾蛋!不用你們這千把號人,咱們吳越軍一樣能打到金陵城下。”
吳程也是一臉為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僅僅是影響士氣那麼簡單了,若是這般鬨下去不用等唐軍來打,自己人可能就會火並。
不患寡而患不均,徐羨早就吩咐那些混賬低調些偏偏不聽,果然被人嫉恨了,若是換作徐羨在前方賣命攻城,後方有人喝酒吃肉,他也不會痛快。
徐羨連忙的解釋道:“諸位袍澤誤會了,酒是本官自帶的肉是向沿途的農戶買的,絕非是大帥偏袒周軍士卒。”
此言一出,那些一直默不作聲的將校們紛紛出言附和,直言吳程偏袒周軍士卒,看來他們心中早有不滿,今天是相約好了一起發作。
“哼,說的好聽,你隻帶騎兵來就是躲攻城的苦差!”邵可遷突然拜倒泣道:“大帥隻心疼周國的將士就不心疼吳越的男兒嗎,難怪一路上給他們好酒好肉吃,卻叫咱們吃糠咽菜,大帥不公!”
徐羨立刻道:“大帥說的是,隻要唐軍敢出城作戰,下官一定與麾下衝鋒在前!”
幸虧吳程中正,不等徐羨開口,吳程已經替他辯解道:“徐總管手下士卒雖然剽悍可都是騎兵,叫騎兵去攻城豈不是大材小用,白白折損了豈不是叫人心疼。”
徐羨聞言不由得想跳腳罵娘,自己不過無意搶了他副將頭銜,便一直跟他過不去。他是客軍帶來的還都是騎兵,哪有叫騎兵去攻城的道理,簡直是無理取鬨。
就在吳程準備叫眾人回去休息的時候,吊著傷臂邵可遷突然道:“吳越將士久不上沙場,戰力自然不及四處征戰的唐兵,末將素問北兵剽悍,大帥為何不叫徐總管麾下的將士出戰。”
來之前信心滿滿的吳程已經無計可施,到了傍晚又把麾下將校聚集到一起商議對策,隻是眾人一個個長籲短歎卻沒個好主意。
今日吳程又叫邵可遷親自帶上直軍的精銳攻城,打到城牆上又被殺了下來,邵可遷差點連小命都搭了進去。
吳程自是不舍得上直軍的精銳攻城,他從蘇州調來兩萬團結兵和諸多的攻城器械,一連攻了兩三日也不曾有一人殺上城牆。
後世中繁華的都市,此時隻是一個小縣城,無錫雖然不大城牆卻修的高聳護城河也深,城中的兵卒也有七八千人,想要攻下並非易事。
杭州和常州距離挺遠,一連走了六七日方才到了常州的地界,不過要先攻打並非是常州,而是常州下屬的無錫縣。
徐羨嘿嘿一笑,“請恕末將暫且不能明言,還得到了常州再說!”
吳程喜道:“當真,總管究竟有何妙計?”
徐羨不禁到抽一口冷氣,“果然是個狠人,這常州看來難打了。”他突然一拍大腿,“我倒是有辦法叫李弘基出城與我們決戰了,至於能不能將他打敗就看你我的本事了。”
吳程讚道:“總管一語道破天機!不得不說李璟也算高明,有幾分帝王之術,隻是他想不到自己的兒子心狠手辣直接把親叔叔給毒死了!”
“然後李璟又封能征善戰長子為太子,叫他去搶兄弟的兵權,兩虎相爭下他李璟便能穩坐釣魚台,可是這樣嗎?”
“哈哈哈……”吳程突然大笑,“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其實也是李璟自己做的孽,當年李昪駕崩之後李璟繼位,為了安撫人心,封了兄弟李景燧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掌管唐國一切軍務,並且在李昪的棺槨前盟誓兄終弟及,封李景燧為皇太弟……”
徐羨奇怪問道:“李璟還有這麼個兒子?倒是不符合他的家風,這麼個人物可以說是繼承皇位的不二人選,李璟為何要廢了他?”
吳程卻道:“不,李弘冀其人能征善戰心狠手辣,不然李璟也不會把常州交給他來守,李弘冀興許指望著靠這一仗翻身,絕對會拿出十二分的本事來對付我們。”
廢太子在徐羨的意識大多是沒用的草包,尤其是輸給了李煜這個昏君,一定高明不到哪裡去。
“是唐國廢太子?可是個昏庸無能之輩?”
“常州守將是個大人物,乃是李璟的廢太子李弘冀!”
徐羨很擔心常州再冒出個劉仁瞻來,不然他現在就可以打到回府了。
“這個……到時候還要看具體情形,最好不要打攻城戰,常州重鎮想必城高池深,若是碰上個善守的,我們這兩萬人都搭進去怕是也沒用,不知道守常州的是唐國的哪位大將。”
“無妨,大王說過到時候可以征調蘇州的兵馬,總管腹中可有良策?”
“咱們要去的地方就是常州了吧?大帥既然說唐國在常州屯有重兵,咱們這兩萬多人想攻下常州怕是不容易。”
吳越和南唐最常交鋒的地方是常州和蘇州一線,常州是金陵門戶,蘇州是杭州門戶,無論哪一方有失都難免被對方打到國都來,故而兩國都在此處屯有重兵,
吳越主要占據著蘇州和浙西,地盤不大卻都是魚米之鄉。南唐的地盤就大的多了,除了淮南、江南、後來有並吞了閩國和荊楚兩國,長江以南幾乎占了大半。
吳程倒是有耐心,騎在馬上將南唐與吳越的情形與徐羨說了詳細。
徐羨很乾脆的道:“沒有!末將此次來吳越十分匆忙,對唐國那邊是個什麼情形一無所知,自然也就無從定計,煩請大帥與我分說一下。”
“嗬嗬……”吳程笑笑又問道:“此次征唐,總管心中可有定計?”
“陣前廝殺憑借個人勇武又能撐得了幾時,兩國交兵打得是國力,周與吳越加起來難道還不如唐國嗎?”
唐亡之後,東南政權也時相對安穩,尤其是吳越政權也就立國之初打過幾回像樣的大仗,可以說時承平已久,百姓生活安逸自然少了幾分殺氣。
東南兵弱是有曆史原因的,安史之亂後藩鎮林立,東南成了唐王朝最重要的財賦之地。為了防著這個最後的飯碗也砸了,唐王朝一直壓製著東南的兵力。
“總管隻揀好聽的說,這些人放在太平年間自是精銳,隻是亂世之中便不算出眾了,自唐時起東南兵弱,說到勇悍遠不及中原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