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許天俊坐在長椅上,再次點開手機。
他和楊楚的微信聊天界麵停留在他前天發的“聊聊”上,她沒有再回複過了。
【楊楚找你了嗎?】許天俊問嶽芽。
嶽芽回得很快:【沒有】。
那天自己衝動離家,楊楚沒有追來,許天俊就已經後悔了。他要是耐著性子跟她好好解釋,一定不會鬨成現在的局麵。
今天是楊楚的休息日,依許天俊對她的了解她百分之百在家。他打算給她做一頓驚喜的愛心早午餐,等待楊楚醒來看到了一定大受感動,說不定能當場原諒他。
看時間差不多了,許天俊掐了煙,上樓。
門密碼沒換,他成功打開了大門,感覺自己今天的勝算又多了幾成。
邁進家裡,許天俊不知覺地屏住了呼吸,他看見自己的床上睡著人。再走近一步,又看見床上蓋著楊楚的外套……她是過分思念他,睡到了他的床上嗎?
許天俊心頭這股熱乎勁剛起,床上的那人“騰”地坐了起來。
——並非他期待的小女友,而是一個陌生的彪形大漢。
“你誰?”於瑜警惕地望向入侵者。
“這話該我問你!”許天俊提高音量,幾乎破音:“你誰啊?為什麼會睡在我床上?
於瑜掀開被子,離開了床。
許天俊憤怒地發現,這男人沒穿褲子隻穿了條褲衩;讓他更憤怒的是,那人走到跟前,竟比他高了一個頭。
“你沒穿褲子!真不要臉!”
於瑜撲哧一樂,懶洋洋地回了句:“對啊。”
腦中理智的弦斷裂,許天俊一下子惱了。他掄起拳頭就往於瑜的臉上招呼……
楊楚被一陣乒乒乓乓的推搡聲吵醒。
她先前睡得死沉,昨晚太累了。把於瑜帶回家後,他仍抓著她的袖子不肯放,還非要“報恩”給她看他的美人魚尾巴。楊楚趕在他褲子要下來前使出金蟬脫殼的絕技,她把大衣留下給他玩,自己溜回房間。臥室的門鎖好,楊楚戴好耳塞,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等楊楚匆匆披上外套到達客廳,正好撞上了震撼的場景。
於瑜單手拎著許天俊的衣領,看上去像拎雞崽一樣輕易。許天俊雙腳離地,麵紅耳赤地撲騰著,朝空氣揮拳。
“楊楚,”見她出現,許天俊立即大聲地質問:“這男的是怎麼回事?!”
“早上好,楊楚。”於瑜鬆開許天俊,有學有樣地喊著她的名字,笑容開朗。
楊楚歎了口氣,她意識到:自己工作了六天盼來的休息日要被毀掉了。
……
許天俊和楊楚坐在沙發的兩端。
他抱著手,餘光惡狠狠地瞪著站在廚房喝水的於瑜。於瑜也不客氣,賤兮兮地衝他做了一個“提溜”的姿勢。
沒興趣看小學男生鬥氣,楊楚直截了當地跟許天俊切入主題:“你今天來做什麼?上次你說你不會再回來了。”
“我來拿我的東西。”他隨口扯了個理由,又很快地反應過來:“不對!這裡是我家,我倆沒正式說分手呢,我想回來就能回來!”
這話未免太過可笑。楊楚挑眉:“你跟我最好的朋友睡了,你覺得我們還能不分手?你把我當什麼了?”
他被她給問住。
楊楚是許天俊認識的最沒有脾氣的人。上學時,她是老實規矩的乖乖女,因為她好說話好使喚,大家有事沒事總愛麻煩她;她從不計較,默默把事辦好,自己卻從不麻煩彆人。他們在一起三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發火;連他挑剔的父母都很滿意楊楚沉靜的性格,說她是適合結婚的對象。
也正是這種平靜無波的性子,久而久之讓許天俊生了異心。整天對著她,無異於對著一塊木頭、一汪死水,楊楚無法給生活帶來任何的新鮮感。哪怕許天俊想要找個由頭吵上一架,大多數時候她也隻會語氣平穩地對他說:“行,那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出軌她的閨蜜嶽芽,不過是為生活尋求一些刺激。許天俊沒要想跟楊楚分開,且先前並不覺得楊楚會因此離開他。
想到這兒,他心裡倒感覺委屈了。
“怎麼,光說我?你早在外麵有人了,我前腳走,他後腳就睡我床上了。我睡你閨蜜,不正合了你們倆的意嗎?”
這誤會解釋起來麻煩,楊楚看向於瑜。
他立刻接收到她的目光,放下水杯走到沙發前,麵對許天俊高聲道:“哎,我褲子呢?昨晚脫得太急,現在難找了。”
所托非人。要想解釋於瑜早解釋了,他在這兒磨蹭著不走就是想看熱鬨。
“認識這麼多年,不知道你是這種人。”許天俊咬緊後槽牙:“狗男女。”
似乎對這個彆致的新稱號頗感驚喜,於瑜衝楊楚眨了眨眼。
楊楚懶得指責許天俊惡人先告狀,懶得擴大爭端多做糾纏。
她太懶又太累了,隻想許天俊和於瑜都趕緊走,家裡靜下來,她能吃點飯再補個覺。
於是她說:“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許天俊呼出一口濁氣。
他凝視著對麵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楊楚。
“上回,你選擇去洗澡,而不是跟我談談。這回,你選擇什麼都不解釋。是不是我怎麼樣都不會對你的情緒造成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