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她的好說話是因為愛他,是因為被他拿捏了,卻不曾想,或許認識這麼久、戀愛這麼久,或許她的心扉從沒有為他打開,所以她能永遠淡定,永遠處變不驚。
這個認知讓許天俊更感到意難平,胸中複雜的情緒全部縮緊到一起。
“你在意過我嗎?我是出軌,做錯了事,但沒有你對我們倆感情的忽略,我能走到這一步嗎?你在意過我們的感情嗎?在你這兒我什麼也不是唄?”
楊楚乏味地在腦內數著地磚。她最佩服的就是許天俊的精力,也不知道他每天哪來的能量能加這麼多的戲。她這兒早都聊完了,他卻還有那麼多話能說。
“楊楚,可我們談了三年啊!整整三年!如今走到分手,你就一點兒也不難過嗎?我很想問你,這幾天,你有為了我哭過嗎?”
見許天俊情緒越來越激動,她強行打斷了他。
“我哭了你會開心嗎?”楊楚的態度比旁觀者更冷靜。
一時間,許天俊不懂該點頭還是搖頭。
她望著他,黑色的眼瞳如幽靜的深潭。其中空空蕩蕩,無喜無悲。雙眼用力一眨,再睜開時,她的眸中已瞬間蓄滿淚水。
以展示的姿態,楊楚揚起頭,一滴圓滾滾的淚珠從眼中墜落。
許天俊再也受不了。
他奪門而出前,她趕忙提醒:“稍後方便了,能不能把你這個月的租金轉給我?按你住過的日子給就行。”
“不能!”
許天俊怒火滔天,隻想找句話能壓過她一頭。
“你知道我為什麼出軌嗎?”
楊楚沒說話。
他吼道:“因為你死氣沉沉,死人都比你有人味!跟你在一起我無聊得快瘋了!”
可憐的大門又一次被“砰——”地重重帶上,震得牆都抖了一抖。
屋內重歸寂靜。
不知何時,於瑜泡好了茶。
茶杯被推到楊楚手邊。
穿戴整齊的於瑜悠閒地靠在沙發上,手裡逗弄著她養的綠植。他倒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在她的家裡活動自如。
她端起茶,問他:“熱鬨好看嗎?”
於瑜開心地點點頭。
“那人救過你的命嗎,你為什麼要忍他?
“你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啊,而且是三年?”
“你想跳樓是因為有這麼個人在你家裡是嗎?”
她開玩笑般地自嘲:“你覺得那人不怎麼樣,不懂為什麼我能忍那麼久,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這人也不怎麼樣呢?”
於瑜不這麼認為。倒是她言語間透出的自厭,令他頗為驚訝。
楊楚嘗了一口於瑜泡的茶,跟平時的喝起來不太一樣,感覺怪怪的,有點甜,裡麵了放白糖。越喝越有胃口,她從茶幾拿出餅乾搭配著一起吃,意外的很搭。
看她吃得很香,他非常自然地湊了過來。
將餅乾拖走,楊楚對此前他所有自來熟的行為統一評價道:“我和你隻是陌生人。同事,你有些越界了。”
終於,於瑜坐直,收起了沒正形的樣。
“昨晚謝謝你。我沒喝過酒,對自己酒量沒數,給你添麻煩了。”
“昨天的打車費,住宿費,還有衣服……你的外套袖子被我扯得兩邊不一樣長了,也要賠給你。”
他客氣起來還是挺唬人的,如果嘴角沒有餅乾屑的話就更有信服力了。
——什麼時候偷吃的啊?動作可真快。
“給我打車費就好。那件外套我穿了好幾年,不值錢。”楊楚是摳門,但也不會去占彆人的小便宜。
於瑜點點頭:“五千塊夠嗎?”
楊楚懷疑自己耳朵壞了:“啥?”
“還有,那男的跟你分手搬走了對吧,我可以租在你這裡嗎?”
楊楚完全沒跟上他轉換話題的速度:“啊???”
“對了,”他又想到:“作為昨天幫忙的感謝,晚上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說著話,他大大方方從她手邊拿走那包餅乾。
“剩下的我買走了,等下多付你一百塊,這樣不算越界了吧?”
一百塊可以買一百包的廉價蘇打小餅乾目前還剩三塊。見她沒有拒絕,他哢哢哢一口氣全吃光了。
滿腦子的問號在打轉,楊楚從混亂的到嘴邊的句子中倉促選擇出了八個字。
“土豪你好,晚飯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