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分子受劍意影響,被劍意所用,可總有相當一部分遊離在劍意之外,隨著遊離的靈氣分子而動,魚采薇就能躲過劍意,而觀察被劍意所用的靈氣分子,就能分析出光球的運行軌跡,反向而動,出招攻擊。
魚采薇貼著劍意的邊緣迂回暗轉,似幽靈無影,突然就閃到了桑離近前,悍然揮鞭,鞭意蟒蛇奔騰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桑離的胸膛。
桑離大驚,忙側身起劍凝出瑩瑩光球,擊向鞭蟒。
時機卻慢了小半拍。
就這半息不到的時間,鞭意蟒蛇已經先到了,強勢甩尾,啪地一聲悶響,打中桑離左肩,微微的斷裂聲傳來,隨即被光球打散。
趁著桑離向後退的瞬間,魚采薇如幽魂飄行再次欺近,手中鞭子旋飛,掃向他的腰際,桑離手臂微顫緊急立劍抵擋,劍鞭相撞,鞭子纏繞住靈劍,魚采薇借勢抬腳踹向桑離膝蓋,桑離錯身躲過,魚采薇借機抽回斷塵鞭錯開距離,極強的鞭意蟒蛇再次悍然而出。
蟒蛇頭頂桑離的胸膛,蟒尾卷下突襲他的頭頂,強力傾軋,桑離扭身飛起高舉靈劍,龐大光球如瑩瑩日月,將蟒蛇籠罩如淩遲般削成散亂光點,平劍至前,刺向魚采薇。
魚采薇無視來劍,突然睜眼淡漠地盯著桑離,神府中魂丹滴溜溜轉動,催動攝魂珠映出一道紅光,劃過他的雙眼。
桑離隻覺心神恍惚,麵前沒了魚采薇的身影,靈劍刺空,突然背後殺氣騰騰,神識之內,又一隻鞭意蟒蛇正襲向他的後背,桑離未及躲開被蟒蛇猛然擊中,身軀控製不住地前撲,眼看就要來到擂台邊緣,他腳下滑動反身旋轉要飛至擂台中央,迎麵卻見一枚古樸的印章向他砸來,桑離側身躲避,不想印章驟然變大傾斜,如泰山蓋頂,直接將他轟至台下,印章貼身而落,將桑離砸入地麵,頓時漫天塵土飛揚。
勝負本就在幾息之間,誰能想到,本該勝券在握的桑離突然間被龐大的印章轟下擂台壓在地下,而本該被打下擂台的魚采薇長鞭在手,傲然挺立在擂台邊上。
“師姐,你怎好下如此重手?”鳳長歌驚呼,飛身過來要搬起印章救桑離出來。
印章重如威猛山巒,魚采薇法力之下,鳳長歌哪可能搬得起,又有好幾個桑家人共同一起用力,印章紋絲不動。
“我也沒見桑離對我手下留情,”魚采薇冷哼一聲,右手藏在身後,死死捏住斷塵鞭抑製身體的顫抖,內息幾次下沉才壓住上湧的氣血,抬手一招,山河印攸然而起,迅速縮小化作印章被她收起,垂眸道:“倒是我失算了。”
林靜兒正興奮著要搖旗呐喊,看見地上被砸進人形坑裡狀態慘烈的桑離,愣生生收住了,連忙改口問,“什麼失算了?”
魚采薇眉頭微蹙,“都說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我這個從世俗孤身而來的人,突然有了家族的支撐,還是實力強悍的東元州元家,真想顯擺顯擺讓所有人都知道,說實在,我沒想到這次挑戰能贏,還以為會受傷甚至丟掉半條命,再加上桑離砸我洞府之事,我就能跟家裡告狀說說我的委屈,請長輩來為我做主討回公道,到那時候,我好站在各位長輩身邊頤指氣使仗勢欺人,想想那個場麵,多威風多痛快。
結果剛才打得太過火了,我也沒想到桑離這麼不經打,這下完了,氣自己出了,仇自己報了,我哪還好意思勞動族裡的長輩跨越數十萬裡來給我做主,多好的展現威風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浪費了,你說可惜不可惜?”
林靜兒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可惜不對,說不可惜好像也不對。
台下觀戰的人也一個個呆愣著不知作何反應,這話說的,明明是她要立威,咋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時候,桑離被鳳長歌和幾個桑家弟子從坑裡刨了出來,山河印撞擊得太狠了,他胸前血跡斑斑,體內靈力在經脈裡橫衝直撞,身體無法控製地左右搖晃,想抬頭看看魚采薇卻抬不起脖頸,眼皮沉重,想要睜大眼睛都異常吃力,雙唇顫抖,麵部扭曲,不敢相信被打下擂台的是他,他竟會敗在魚采薇手裡。
又聽到魚采薇的話,氣急攻心,靈力更加紊亂難控,隻覺得五臟六腑仿佛要炸裂一般,血液沸騰全部湧到了嗓子眼,哇地一聲,一大口濃稠的鮮血噴射出去,身前的土地染紅了一大片。
魚采薇看見了,啊了一聲,“吐血了,看來受傷不輕,桑離,這不正合你的意思,以前強加在我身上莫須有的罪名你都能鬨騰,現在可是實打實有真憑實據有證人的,我真的砸了你的洞府,又把你打下擂台砸個半死,你是不是會鬨騰得更厲害,上躥下跳,撕心裂肺,來呀,彆猶豫,彆靦腆,有什麼招式儘管使出來,什麼打巴掌、砸洞府、趁著閉關襲擊、圍攻、汙蔑、嫁禍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心氣順了,我也有理由請長輩來顯擺我的威風,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一句句輕飄飄的話,化成了塊塊巨石,一下又一下地重擊在桑離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奮力掙脫強行呼吸,再次勾動傷勢,又吐出一大口鮮血。
“呀,怎麼又吐血了,這事你不是做得駕輕就熟嗎?至於為難成這樣嗎?鳳師妹,趕緊給桑離看看,可彆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魚采薇停頓片刻,暗中調息,強行咽下心口湧上來的溫熱,繼續,“桑離說不出話來,沒關係,我知道宗門裡有很多人看不起我,鄙視我,覺得我心性不好,覺得我不夠大度心眼小,對我意見很大甚至是仇恨我,你們要是有什麼想法和行動,也彆憋著,儘管使來,我等修真之人,講究念頭通達,總悶在心裡如何通達,如果實在沒什麼好主意,可以找桑離請教,畢竟他有經驗,這同樣是互相成就的好事,大家不要吝嗇。”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那些對魚采薇有不好念頭的人,此刻猶如吃了秤砣一般,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難受至極,不少人心裡暗罵,魚采薇竟將明晃晃的威脅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看台上,淩亂的發絲,正滲著鮮血的傷口,被渲染的紅色法袍,竟襯得魚采薇生了幾分癲狂之色,她吐出來的話,好似鋼釘一般,紮在了人們的心口上。
這時,桑離吞下的丹藥終於起了作用,體內紊亂的靈力漸漸平順下來,他猛地抬頭,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魚采薇,卻見她的眼中充滿了難以掩飾的犀利,好似燃燒著一團熊熊烈火,隻要稍稍觸怒,便會惹火在身,不由得後背一凜。
魚采薇感應到他的視線,衝他挑眉一笑,強悍的神識探出,傳音烙印在桑離的神魂上,“桑離,你也不過如此!”
“你也不過如此,你也不過如此……”桑離的腦海裡不斷地循環著這句話,臉色刷白,一股凍徹心肺的涼意從腳底升騰而起,讓他幾乎感應不到世間的溫度,眼前發黑,竟真的暈了過去。
看到桑離的反應,魚采薇微勾嘴角,祭出傀儡黑鷹,飛身趴在黑鷹背上,黑鷹展翅,在眾人的驚詫中飛走了。
林靜兒瞬間禦劍而起追上她,“采薇,你還好吧?”
“我挺好的,”魚采薇努力忍住顫抖。
林靜兒卻不相信魚采薇的話,要是真的挺好的,為什麼不禦劍回去或者立在黑鷹背上而是趴著,她猜到魚采薇早就越過了極限,在台上根本就是強撐著,不放心,一直護送到洞府外。
“靜兒,謝謝你,回去吧。”魚采薇咬牙堅持,她不能倒。
林靜兒調轉了方向,“那我回了,你快回洞府處理傷口吧。”
傀儡黑鷹穿過兩重陣法,直接降落到洞府內,魚采薇收起黑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內息奄奄,被強壓的氣血沒了控製,頃刻間便是滿口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