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博遠在抽第四根煙的時候,在急診室的急診病房裡遇到了老熟人。
“你還記不記得劉慶?”陸博遠第四根煙隻抽到一半就摁滅了, 回來的時候, 兩眼放光。
正坐在陸一心對麵假寐的方永年皺了皺眉:“誰?”
“就那個說話喜歡一半中文一半英文,之前做過抗默項目科學戰略顧問的那個。”陸博遠比劃, “在遺傳學上很有研究的那個家夥。”
“他不是去瑞典了麼?”方永年想起來了。
“又回來了!”因為興奮, 陸博遠這句話說得挺大聲。
已經睡著了的陸一心動了動,身上的毯子掉下一大半。
方永年下意識的抓住毯子想要幫她蓋好, 拿到一半看到兩眼放光的陸博遠, 心底歎了一口氣, 硬著頭皮把接下來的動作做完。
陸一心在睡夢裡咂咂嘴。
滿腹心思都在劉慶身上的陸博遠,壓根沒有注意到方永年的小動作。
覺得自己剛才的猶豫實在太多餘的方永年清了清嗓子。
是他想太多。
他在這父女倆麵前總是容易想太多。
“我剛才還以為我認錯了。”
“結果真的是他,大半夜的因為心律失常叫了救護車,到了醫院就好了,現在正在病房裡做觀察。”
陸博遠這語氣在醫院裡實在是有些不合適,難得的是他自己也發現了,壓低了嗓子。
“他還是一個人,沒老婆沒孩子,因為要在醫院過夜所以打算請一晚上護工,在外麵打電話的時候正好遇上了。”
“真是巧了!”
方永年沒說話。
他當年年紀還小,在項目組裡是個不怎麼說話的研究員, 和劉慶幾乎沒有什麼交集,但是他這麼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都有印象的人,也難怪陸博遠會那麼興奮。
這人是真的有本事的,當初離開研究院去瑞典鬨得挺大, 他記得陸博遠因為這事還喝醉過。
說的都是老一套,國內硬件水平不行,留不住人才之類的。
“我問過他了,他不是獨子麼,雖然瑞典製藥那邊把他父母都安頓好了,但是異國他鄉的,他父母年紀大了一直想落葉歸根。”
“他說現在國內製藥環境比之前好太多了,他這樣的人在瑞典不算特彆突出,但是在國內目前的情況下,他能做的要比在瑞典多很多。”
“所以他就回來了。”
“你說……”陸博遠用手肘捅了捅方永年,“我們請不請得起他?”
方永年:“……”
“我們公司很小。”他不得不提醒陸博遠,“才成立了不到三年,手裡甚至沒有拿的出手的藥品。”
“那三款藥上市了不就有了麼。”陸博遠不以為然,“不是我說,這樣規格的仿製藥我隻在我們這裡見過,如果這還不算拿得出手,我還真不知道有什麼是拿得出手的。”
“要不我先去問問?”陸博遠又有了新的主意。
“他一個晚上都在這裡,哪都去不了,我趁這機會跟他好好聊聊?”
“他回國也是想做出一番事業,沒有地方比咱們公司更適合施展拳腳了,難不成他還打算再回研究所麼?”
“那麼龐大複雜的環境,他這種中途出走的人再回去,撈不到什麼大項目的。”
陸博遠越說越覺得有戲,他看了一眼陸一心的掛水,又摸了摸陸一心的額頭,這丫頭身子底子好,鹽水還沒掛完就已經退燒了。
“要不這樣。”他放心了,“一會你送一心回去,我在這裡和劉慶再聊聊。”
哪怕沒辦法把他拉進公司,聽他談談瑞典製藥環境也挺好的。
再再不然,掛個名都好呀。
方永年看著興致勃勃的陸博遠。
陸博遠對這家公司非常用心,和他隻專心做三款簽了約的仿製藥不同,陸博遠更關心這家公司的未來發展。
所以陸博遠用自己的人脈招了好幾個骨乾,所以陸博遠在公司建了資料庫和人力資源的人一起整理了每個工種的升職通道。
所以不管他的要求有多苛刻,也仍然會有年輕人願意留下來吃苦做研究。
陸博遠並不會說太煽情的話,他是個很單純的人,他覺得他對他有愧,他覺得他之前並沒有儘到做師兄的責任,所以他在非常努力的補償。
哪怕他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這家公司並不是他的,他並沒有打算在俞含楓這裡長做,他也仍然樂此不疲。
雖然用的方式很費力很傻,但是陸博遠是真心希望他能回到正軌的。
陸家的人,似乎都非常擅長讓人感動。
“俞含楓願意給的專家年薪大概是我們的一點五倍,上下浮動不會超過百分三十,當初成立公司的時候就有技術入股的規劃,他如果有興趣,還可以坐下來麵談。”方永年按下護士鈴。
“劉慶擅長的是遺傳學,我們現在做的藥研方向是身體免疫,專家方向是對口的。”他在等著護士來的時候,在手機上點了兩下給陸博遠發了個郵件,“你可以把這封郵件給他看看,看他有沒有興趣加入。”
“這封郵件是去年年底俞含楓從其他製藥公司弄來的融資規劃,我當時沒有考慮的太長遠,所以隻是看過了,並沒有給她答複。”方永年看著陸博遠,“以公司目前這個進度來看,這個規劃是可行的。”
急診室的護士已經過來給陸一心拔針,一直在裝睡偷聽的陸一心半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爸爸和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