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在搭建場景這方麵堪稱大手筆, 光是攝影棚就租了三個,加起來占地接近兩萬平,占據了影視城的半壁江山。
因為籍導比較追求質感, 所以除了必須要用特效的部分,剩下的場景、道具他都堅持要用最真實的。
用他的話來說, 電影的題材本身就比現實世界要虛浮, 如果再在細節上偷懶, 又怎麼能讓觀眾相信他們的故事呢。
方存善從小到大生活的破舊道觀、縣城、災民安置點、政府大樓、安全基地等等都是美術團隊外出走訪, 一點點收集素材1∶1搭建的, 帶有逼真的生活痕跡。
包括靈氣複蘇後發生異變的地形地貌、進化後的巨型動植物道具都是團隊谘詢過專家後, 在現有基礎上做出的大膽改造, 整體風格神秘詭譎,蓬勃而出的生機讓人看著有些微妙的不適, 或者說是恐懼。
祝慈一路看過來, 不由得心下驚歎,這還是她頭一次在電影藝術方麵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張靈雅同樣被震撼到,她附在祝慈耳邊小聲說:“慈姐, 咱們這次發達了,我還沒見過這麼有錢的劇組呢。”
“有錢也是用在電影上,我的片酬可不高。”祝慈笑了, “不過能成為這部宏大作品的一份子,確實很值。”
今天是開機第一天, 開機儀式就設置在影棚外, 祝慈照例先來上妝。
方存善在電影中更像一個中性的象征符號,籍導想要突出她修道者的一麵,所以妝造的重點並不在於凸顯祝慈的美貌。
除了災難開始前的一小段正常生活鏡頭,逃難路上的方存善大多時候都臟亂不堪, 連洗澡的條件都沒有,可以說是祝慈所有角色裡最不修邊幅的一個。
化妝師弱化了眼影、眼線的存在感,眉毛邊緣設計得模糊柔和,隻簡單加深了她五官的輪廓。
祝慈的臉部線條本就流暢,這樣一來更加清爽利落。
為了盤出不大不小、鬆散隨性的丸子頭,祝慈把厚厚的長發打薄剪短了一部分。到劇情後期方存善加入官方修煉者的隊伍後,還要在修理一遍,變成到肩膀,類似狼尾的發型。
妝造打理完成,祝慈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看起來頹喪,卻又散發著通透與豁達。
上香祝禱前,武輕鴻拉著她看了又看,十分喜歡,直言方存善從她的筆下活了過來。
開機後的第一場戲,場景在山腳下那間破舊逼仄的修車行。
集訓班的同學張文鏡飾演鎮長的兒子,和方存善是發小,開篇由他負責帶動視角,算是比較重要的一個角色,小夥子看起來很緊張,額頭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A!”
鏡頭跟隨著張文鏡輕快的腳步,將街邊店鋪和人們的表現一一收錄。
隨著修車行的招牌越來越清晰,一道從收音機中傳出的女聲也由遠及近:“近日,多地氣候特征出現異常,專家表示,氣象部門正在開展攻關,請廣大市民及時收聽天氣預報,做出防範……”
張文鏡一邊跑,一邊喊道:“存善!善姐!方道長?”
接近門口的時候,他被一根粗壯的樹枝絆了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啃泥。
一個簡單的摔跤鏡頭,籍導的要求都十分嚴格,嫌他摔得不夠自然,重來了好幾遍。
好不容易最後一條過了,接著張文鏡小聲罵罵咧咧地推門進入,抱怨道:“打掃打掃你這門口吧,堆的什麼呀。”
修車行正中央是一輛大敞著車前蓋的麵包車,那破舊程度打眼一看就是拉貨跑長途用的,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不知從何處傳來,混著收音機的播報聲,有些嘈雜。
亂七八糟的工具堆放了一地,都沒有下腳處,張文鏡習以為常,敲了敲桌子:
“人呐?來活了接不接?”
話音剛落,車底猛然探出一個亂糟糟的腦袋,正是祝慈。
她拿著大扳手,單手一撐車前的保險杠滑出半米,坐起來摘掉臟汙的手套,擼了一把頭發笑道:“當然接。”
張文鏡歎了口氣,蹲下來小聲說:“鎮東頭賣麵條那家,他們家閨女跟咱小學是隔壁班同學,家裡老人半夜沒了,想做場白事,托我來找你,你看能不能給個友情價。”
在他說話的同時,祝慈也沒閒著,隨手紮好散亂的頭發,脫掉工裝外套,拿起一旁椅子上水洗發白的道袍換上。
“給多給少都是心意,走唄。”祝慈對金錢倒是沒多大執念。
“成,那快點吧,最近這鬼天氣放不住,得快點下葬。”張文鏡很自覺地幫祝慈提著滿滿當當的工具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