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定期和半人馬高層以及劇組團隊開會, 祝慈最近把每天一大半的時間都留給了新劇本。
體重秤上的數字以一個驚人的速度降了下去,祝慈身上原本布滿了緊實精壯的肌肉,也在這個過程中流失了大部分。
如果說之前的她是高挑健美、英姿勃發的天下英主, 現在就是一個瘦骨伶仃、臉色蒼白的孱弱少女,而且因為是短時間內強行瘦下去的,看起來總歸不太健康,倒是很符合代號G的人設。
減肥的同時,祝慈還要看一些心理學相關的書籍,為代號G的行為邏輯找一個科學的出發點。
編劇可以大手一揮為角色添加設定, 隻要說得過去就好,演員卻要把每一個細節都落在實處,光是受刺激患上的心理疾病就有好幾種說法, 選擇哪一種來融入她的表演還需要不停對比斟酌。
人在忍饑挨餓的時候,大腦會充斥著原始的進食本能,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尤其是學習輸入這種違背天性的活動。
祝慈無時無刻不在跟生理欲望作鬥爭, 留給她的準備時間隻有兩個月,她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自己從內到外完全改造成一個相反的人, 難度不是一星半點。
實在忍不下去的時候, 祝慈會翻一翻係統商城。
現在她的積分已經暴漲到了幾十萬,完全可以買下裡麵的大部分高科技產品, 去堆出超神的演技, 不必再這麼辛苦地去揣摩人物。
但祝慈不是一個貪婪的人, 她隻會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才買些小玩意兒。
比如一個特製的小藥丸, 由特殊的生物材料製成,吞下去後會在胃裡膨脹至一個拳頭大小,向大腦傳遞“吃飽了”的信號, 3個小時後回縮到原來的尺寸,跟隨食物殘渣一起被排出體外。
這樣一來,在兩餐間隙中,祝慈也不會被胃部的火燒火燎影響到大腦的運轉。
因為她還是想靠自身的能力立足,如果一直依賴於係統的科技,那她不就是一個高維世界的傀儡?哪裡還有“祝慈”的主體意識。
重生一場,來之不易,祝慈不想浪費一絲一毫。
現在係統對她來說更像一個智能管家兼隨身的訓練空間,她還有意識地減少了通感室的使用次數。
演了這麼久的戲,祝慈也想看看自己真實的悟性上限在哪裡。
最讓人為難的,就是如何收斂自己的氣質。
俗話說紅氣養人,到了祝慈這個地位,她的一舉一動都備受外界關注,對儀態表情的管理早已深入骨髓,也就是所謂的“星味兒”。
再加上近兩年她總演武力和內心都十分強大的角色,身邊的人又都對她溫柔小意地嗬護著,眾星捧月,哪怕祝慈一直警醒著自己不要得意忘形,那種上位者的氣場還是會不由自主顯露出來。
為了克服這一點,祝慈找了不少對高智商群體和心理疾病患者真實的紀錄片和新聞片段,觀察他們的肢體動作和眼神,還有他們的獨特思維方式,記錄了滿滿兩大頁。
最後,祝慈將代號G設定為一個有細微軀體化障礙、對他人眼神過度焦慮敏感的女孩。
她會留著長長的劉海,將眼睛半遮,避免與陌生人對視;她會含胸駝背,有一點風吹草動便緊繃顫抖;她的手指無法放鬆,必須抓著什麼東西不停動作著,不然就會越發焦慮。
但這不是她的本性,隻是生病帶來的副作用。
當看到等待多年的獵物們,一個個走進她為他們準備的葬身之地時,她心中扭曲的快感會微微放大。
每有一個仇人死去,她的枷鎖就會解開一層,在屬於她的巢穴,代號G會越來越放鬆。
在自己的家裡,祝慈可以肆無忌憚地放開了表演。
她對著鏡子將脊椎一點點放鬆下來,肩膀微微內收,一邊高一邊低,呈現出一種防禦的姿態,又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她身上一般,一下子便和那個紅毯上熠熠生輝的大美人區彆開來。
想象著至親被害,求告無門,壓抑十年之久的仇恨,祝慈的眼神陰鷙又漠然,無意識地抬手啃起了指甲。
很好,又是一條細節,開機以後可以做一點亂七八糟的啃咬甲。
祝慈把試演中的靈光一現記下來,當然也會從中發現一些有矛盾的地方,幾次刪刪改改,代號G的形象才順暢起來。
廖荃上門來探望她的時候,被蹲在茶幾旁頭發淩亂的祝慈嚇了一跳,實在是她現在比之前氣色紅潤、精神奕奕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裡,簡直判若兩人。
“我的天,你這是在乾嘛?”廖荃忙放下手裡的食材,衝過來扶起祝慈仔細查看。
“沒事兒,找找感覺。”祝慈說話的語調都變了,是一種帶著厭世感的平靜。
她撐著廖荃的胳膊起身,手腕細細一條,睡衣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廖荃又急又無奈,“你就以這個樣子去參加頒獎典禮,都不知道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