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來上香的人都很有秩序,也沒出現過於擁堵的情況。
上完香下來也不過二十分鐘。
然後就再去黃大仙殿求簽。
“求簽前要先擲聖杯,連續擲出三次一正一反才可以開始搖簽,一簽一問,可以儘量說得詳細一些,說的時候可以將自己的出生日期地址都跟大仙說一遍,再詳細說自己要求的內容。”
時序接過陸文州遞過來的求簽筒,笑著看向他:“你竟然也懂,好神奇啊。”
這男人看起來那麼的唯物主義,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麵,而且看起來不像是為了應付長輩的熟練,忽然有種大佬也很接地氣的感覺。
“從小家裡就有的傳統,信則有不信則無,見仁見智,想好許什麼願望了嗎?”陸文州自己也拿著求簽筒,牽過時序的手把他帶進去。
從前是不信,但遇到一些事,就想來問一問。
黃大仙殿外紅色的跪墊錯落,周圍求簽的人非常多,廟裡簽子的聲音作響,善男信女都專注於手中的簽筒,虔誠的望著殿裡的黃大仙。
時序拿著簽筒跪在墊子上,餘光瞄了眼身旁的陸文州。
脫下了平時那身帶有壓迫感的西服,身上穿著簡約半高領黑色毛衣,搭配黑色西褲。黑色的口罩遮擋住優越的五官,金絲眼鏡底下隻能夠依稀看見輪廓,卻還是遮掩不住骨子裡透出的氣質。
怎麼看都像是唯物主義的男人此時卻拿著求簽筒,寬肩垂壓,低著頭,虔誠合眼。
陸文州……也有願望嗎?
這男人應該應有儘有了吧。
時序握著自己的求簽筒,合上眼,心裡念著他的願望,其實他的願望很簡單,就是能以自己的身份活下去,在這個世界裡的所有人都可以把他認成是22歲的時序,但他自己不可以。
他能夠為‘時序’將曾經欺負過他的一一還回去,不會讓這些人好過,替‘時序’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可他不能夠忘記自己。
簽字聲在耳畔作響,還伴隨著很輕很輕的碎碎念,陸文州睜開眼,側眸看向許著願的時序。
這家夥怕冷,今天給他穿暖和了,奶藍色羽絨服裡頭還穿著件高領白色厚毛衣,低頭時下巴壓著毛衣領,戴著口罩的樣子本來就看著臉小,現在看起來就顯得更加精致,就跟個小姑娘一樣。
在許什麼願望,願望裡會有他嗎?
就在這時,時序睜開眼,好像感覺身旁的目光,下意識看了過去。
目光相對的瞬間,他撞入陸文州金絲眼鏡底下深情溫柔的眸色中,就這麼一下,心跳就開始沒個規律的亂來了。
真是離譜啊,跟了陸文州快一年了還這樣。
“搖簽吧。”陸文州將時序耳朵泛紅的痕跡收入眼底,然後搖出心中所念的兩個問題跟對應的簽,從簽筒裡跌出28號簽跟66號簽。
“哦,好。”時序收起自己的心思,也學著陸文州搖簽,自己搖出了9號簽,他撿了起來:“我是9號,然後呢?你怎麼搖了兩個,你要問兩個問題嗎?”
“嗯,我們去找人解簽。”
走到外邊解簽的地方人就開始多了,時序跟在陸文州身後。
陸文州餘光看見有個中年婦女想拉住時序,不外乎就是要幫著解簽的,但如果不懂就容易被訛一筆,他的手拉住時序把人往自己身前帶了帶。
時序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下,茫然的看向陸文州,小聲問了句:“乾啥?”
“跟著我,等下走丟了。”陸文州牽住時序的手,把他有些涼的手包裹在掌心。
“那怎麼會丟。”時序嘟囔道:“我又是傻的。”
陸文州沒再說話,握緊時序的手。
來到解簽處時正好上一個解簽的女生走了,他們倆走了過去。
“我想去那裡。”時序下意識看了眼旁邊那一家叫兔大仙解簽的老奶奶。
陸文州看時序一眼,沉思片刻,便鬆開他的手:“嗯,那你去那裡吧,身上有帶現金嗎?”
時序:“……”這年頭真沒幾個年輕人身上可以掏出五毛錢現金,紅包都放在枕頭下了,他乖乖的笑著,搖頭:“沒有哦。”
陸文州:“自己摸摸口袋。”
時序一愣,伸手摸進自己的外套口袋,他掏出摸到的錢,發現有一千塊的港幣,詫異看向陸文州:“你放的啊?”
“去解簽吧。”陸文州摸摸時序的後頸:“解完簽再給人。”
時序走到想解簽的老奶奶處,先禮貌的問了聲好,遞簽的時候順便說了一下自己不會說粵語。
“我會說普通話,就是說的比較普通,你不介意就好。”老奶奶接過他的簽,看了眼,‘嗯’了聲。
時序聽到這一聲‘嗯’,心情有點好,他坐在桌前,滿眼期待的看著老奶奶:“這是什麼簽呀?”
“上吉,有天時地利人和之象,凡事都能稱心如意,你求的是什麼?”
“我想問問我計劃做的事情能不能成功。”時序聽到這句解釋,努力克製著自己的唇角上揚,凡事都能稱心如意誒,那他的山海芯片不就有戲了!
老奶奶又‘嗯’了聲:“凡事不宜強求,隨遇而安。不必太刻意去求財,財來自有方。”她看著麵前的青年:“能摘下口罩給老太婆我看看嗎?”
時序不知道老奶奶想看什麼,不過人家既然是要解卦肯定有她的原因,便摘下口罩給她看。
“結婚了嗎?”
“結了。”
“跟你愛人感情很好是嗎?”
時序還沒來得及思索,腦袋比他嘴巴還要快的點了頭,點完頭才意識到自己的頭怎麼點得那麼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應該也是個事業有成的人,對你很用心。”老奶奶拿著鋼筆在簽文上寫著:“感情是雙方都要一起付出才會越來越好,對愛人好你的氣運也會好。”
時序雙手放在桌麵上,聽著老奶奶這麼說:“就是我愛他沒有他那麼愛我嗎?”
“你覺得呢?”老奶奶笑著抬頭。
時序:“……”心虛了,真是他有什麼臉問呢,明擺著的:“那我再多愛愛他。”
“入春或有些小病,多注意身體。”老奶奶把寫好的簽文裝進紅包裡遞給他:“這個紅包放在平時背的包裡,不要放到地麵或者是臟的地方。”
時序雙手接過,認真的點了點頭:“謝謝靚姐。”這可是陸文州教他的,在廣東地區逢人看見叫靚仔靚女靚姐就沒錯的了!
老奶奶聽到自己七老八十了還被喊靚姐,心情大好。
時序交了錢後拿著紅包去找陸文州,見陸文州手中也拿了個紅包,就是解完簽文了,他小跑過去,好奇的問:“你問什麼啊。”
陸文州見時序的口罩掛在耳邊,幫他的口罩戴好,對上這雙漂亮透徹的雙眸,在對方眼裡看見了自己。
——這是22號簽,我想問問,我跟他的婚姻,他今年23,我36。
——他23歲?屬羊。
——嗯。
——在婚姻裡不要過度追求對方的外表,特彆留意其內心世界,簽詩是船泊潯陽月夜天,琵琶一曲動人憐。相思兩地憑誰寄,白雪摧人上鬢巔。看卦象有快活,但極短暫,有緣無份。
——66號簽也是問姻緣,我想問問另一半他屬蛇,跟我會怎麼樣?
——01年的?
——嗯。
——01年屬蛇,那他就是25歲,66號簽兩條蛇,那便是遇上樂天而和善的人,可定終身,現在不成,未來也成。
“老先生說我這輩子注定無子。”
時序瞪大眼:“你真的去求子啊?”
陸文州摟上他的肩膀:“我就問他我能不能生,我如果不能生就不強求。”
時序:“……”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這不是玩嗎?
陸文州被時序的小表情惹笑,揉了揉他的後腦勺:“我這輩子有一個寶寶就夠了。”
“那是不是得喊你一個爸爸?”
“你喜歡的話我都可以。”陸文州低笑。
時序忍無可忍的用力勾住陸文州的脖頸,聽出他就是在逗自己,惱羞成怒壓低聲:“你好無聊啊,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乾嘛騙我!”
“今晚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摩金大廈。”
。
有著不夜城之城的香港,在暮色降臨那一瞬,站在全港最高的建築頂層,超廣角的視野將維多利亞港和九龍半島的景色收入眼底,就像是藝術家收藏的畫,收在囊中。
這跟在太平山時看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更加的震撼人心。
時序坐在陸文州的椅子上,望著全落地窗外,眼裡倒映著窗外的一切,已經被這一幕驚豔得詞窮。
這棟是陸文州的摩金大廈,足足有120層,站在的這裡是陸文州明珠投行的辦公室,用權力之巔來形容也不誇張。
這男人才三十六歲,就已經擁有了這樣可怕的財富,他隻能用可怕來形容。
到底要怎麼樣的努力才能夠站在陸文州身旁?
“寶寶,什麼感覺?”
時序看著玻璃上的倒影,陸文州雙手扶著椅背,跟他一起俯瞰著窗外的一切:“覺得你怎麼可以這麼厲害。”
或許是有背景的加持,但在前麵還有四位年齡比他大那麼多的哥哥姐姐之下,還可以拿下整個陸氏集團,他不敢想曾經的陸文州會有多麼的強。
那麼年輕就闖入華爾街,在全球金融危機之時人家在破產,這男人卻能從中瘋狂賺了一筆,再到現在,那麼年輕的亞洲首富,這要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世界首富能沒有陸文州嗎?
“這麼厲害的陸文州現在是你的,你才是最厲害的。”
時序耳朵一熱:“……這有什麼誇的。”
“我得多誇誇你才行,這樣你才不會跑。”
時序唇邊的弧度戛然而止,睫毛輕顫,目光撞入玻璃上正在注視著他的陸文州,喉間發緊:“……嗯?”
陸文州俯下身靠近時序,注視著玻璃上倒映著的心上人:“誰讓我的月光會走路。”
這句形容毫無疑問的攪亂了心跳。
時序怔住,就在他大腦因心跳加速沒能反應過來時,他椅子被轉了個方向,就看見陸文州單膝蹲在他跟前,姿勢從容,抬眸仰視著他。
他看見陸文州膝蓋著地,這一瞬間,心臟麻了。
好像連呼吸都不會了。
蹲在身前的高大男人黑襯衫著身,氣質優雅矜貴,是金融界最年輕有為的巨擎,是最年輕的亞洲首富,說不定是無數人的夢中情人,卻為愛一次又一次放下身段。
那不是為愛卑微,而是掏出最赤誠熱烈的,把唯一的愛給對方。
也是在這個瞬間,‘嘭’的一聲,全落地窗外,煙花宛若墜落的流星耀眼綻放,頃刻間將黑灰的天點亮。
陸文州從口袋裡拿出一條項鏈,輕輕鬆開手,鉑金項鏈在指尖垂落,項鏈搖晃,在光線下泛著冷金屬的色澤,而項鏈上那枚不規則的冰藍色鑽石,極高的純度,讓盛大的煙花都遜了色。
“這枚藍鑽叫Thekla。”
時序眸光微閃,他怔怔地看著陸文州:“怎麼突然送我——”
“時序,生日快樂。”
心臟猝然一緊。
煙花再次綻放,絢爛的光影透過玻璃窗,勾勒著這男人優越的麵容,金絲眼鏡底下的雙眸隻倒映著麵前的一人。
陸文州溫柔又道:“寶寶,生日快樂。”
時序眼眶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