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禪院家的時候, 並不是什麼很特彆的日子。
櫻井星隻是一如既往的做了好吃的料理,和美子她們一起吃完,然後平靜地拎著刀、去了禪院扇的院子。
【瘋神】感染了禪院直哉, 隻要被他接觸過的人就會被“傳染”, 再也不能傷害她。
不過隻有精神力低的人。
彆人都沒關係……但禪院扇這種對她充滿敵意、可能在她走之後背刺的家夥,玩家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櫻井星不確定他現在的-99好感是因為還沒有接觸過禪院直哉, 還是因為本身精神力高、不會被傳染,但她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
她站在門口,目光落在房間裡一臉好奇盯著自己的兩個年幼女孩身上, 平靜道:
“我有點事和你們父親談談。真希和真依知道他在哪裡嗎?”
*
雪亮的刀劃出時,隻帶出了一滴血,手腕輕輕一抖, 刀鋒又變得乾淨一新。
櫻井星俯視著被瘋神的雙手按住頭顱、正難以置信瞪著自己的男人。
她能感覺到,現在的她很強。
隻要不是怪物級彆的大boss,櫻井星覺得自己可以一路平A,砍怪就像割草。
也許不是並盛這個新手村太難打,而是整個地圖都這樣。
她心想著。
[要讓【瘋神】使用階段技能二:【感染】嗎?]
【是】
這一次就在自己麵前,櫻井星終於清楚地看到了瘋神的動作。
它黑色的手觸碰到的位置, 有一瞬間好像變成了無數代碼和字符組成的數據流,而從瘋神的身體裡,有一串黑色的代碼緩緩流了進去。
[感染成功。]
[【禪院扇】絕對無法傷害你。]
黑色人影鬆開了男人, 他幾乎立刻要拔刀,卻發現自己渾身的咒力在爆發的瞬間消散了。
就連揮出的刀都偏離了方向。他試圖攻擊的手甚至“噗呲”一聲綻開一條血線。
禪院扇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恐懼和混亂: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也許對這種人來說,自己的咒力和術式不受自己控製才是最可怕的。
櫻井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
瘋神的命令,還可以起到更大的效果麼?
……做個試驗好了。
“……不尊重他人的任何行動和語言,會令我不快……”她淡紫色的眼睛靜靜注視著混亂的男人,不緊不慢地開口:“也是在傷害我的心。”
她漫不經心的表現激怒了對方:“你這個廢——咕……!”
咒罵的話還沒出口, 他嘴裡先吐出了血。
看來這樣也是有效的。
瘋神的命令根植在他體內……會永遠束縛著這個人,讓他好好尊重彆人。
*
櫻井星收好刀,轉身沒走多遠,就遇上了等在那裡的禪院直哉。
金發的少年盯著她,“櫻井……你要去哪裡?”
……禪院直哉腦子其實轉得挺快。
像投射咒法那種術式,需要相當大量的腦力計算和反應力,他用的還算不錯……可以說是個聰明的家夥。
因此,他大概是整個禪院家裡,極少數發現她打算離開的人。
不過櫻井星拒絕和大便解釋。
“和你沒關係吧。”
她擦掉臉上的血,平靜地邁步、和他擦肩而過。
“啪”,禪院直哉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想要什麼,我什麼都會給你。”
他有些陰鷙地盯著她:“彆走了,留在這裡對你才是最好的。”
櫻井星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直到少年的臉部肌肉略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我要毀掉禪院。”
她平靜道,“我要毀掉現在這個咒術界——如果留在這裡,我會把所有人都殺掉……就從你開始殺。”
禪院直哉愣住了。
把禪院的人全都殺掉,從他開始殺……?
這個人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嗎?
她是個普通人沒錯吧?
普通人會殺人的嗎?
禪院直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瞳孔都收縮了一下。
“你、你瘋了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櫻井星沒說話,隻是冷淡而平靜地看著他。
那種平靜反而讓人不可抑製地心慌。
好幾秒鐘過去,他才在這樣的表情中確認了——她是認真的。
認真地,要毀掉一切。
“……”禪院直哉咬緊牙,在僵持中感覺到自己的心一點點崩潰了。
“好啊……”
他說,緊緊地盯著她,不肯放過一點變化:
“那就從我開始,你就在這裡第一個殺掉我吧,不準先殺其他人。”
少女的眉心微微擰起。而就連那一點折痕也很動人。
“……還是不要了。”
那樣有點惡心。
櫻井星不再理會眼睛突然亮起來的少年,甩開他的手,徑自朝外麵走去。
……禪院直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砰、砰、砰砰……”
他看著那個慢慢遠去的背影,心臟瘋狂地跳動著。
要去那一邊。
絕對、要去她那一邊。
*
跟“乾爺爺”做完溝通,確保他會好好跟想找她的人做交代後,櫻井星轉身踏出了大門。
離開這個院子時,她看到了躲在門口偷偷看她的雙胞胎。
真希和真依。
她衝兩個過於年幼、或許還什麼都不明白的孩子輕輕點頭。
“我已經和你們父親談過了……他會懂得該怎麼對待你們的。”
*
2006年5月,宮城縣。
初中最後的公式賽上,日向翔陽意外地見到了一個久違的人。
那是他第一次參加排球比賽,也是初中最後一次比賽。
獲勝局數,0。
雪之丘中學那支靠朋友拚湊起來的隊伍,隻在賽場上堅持了31分鐘。
離開體育館、在夕陽的微風中,日向翔陽哽咽著目送對手離開時,聽到了少女的聲音:
“翔陽。”
日向翔陽愣住了。
他轉過身,在體育館角落的陰影中,看到了那個一年不見的身影。
櫻井星。
她依然是一頭黑色的柔順長發,淡紫色的眼睛周圍帶著一圈濃濃的黑眼圈,蒼白的臉頰上似乎多了幾道細小的傷口。
明明春末的火紅夕陽很美,她卻停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身上穿著和周圍格格不入的昂貴和服,像是從哪裡偷偷跑了出來,不想被人注意到。
“星?你去了哪裡?為什麼突然聯係不到了?”
“這個麼……發生了很多事呢。”
她隻是笑了笑,含糊地回答。
星似乎變得成熟了很多。
帶著黑眼圈的眉眼懨懨的,和記憶裡那個明亮又溫暖的樣子很不同。
她變得更美麗、更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但她好像……
……變成大人了。
日向大腦一片空白,和她並肩走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要問什麼:“今天為什麼來了?”
“嗯……”
她慢慢低下頭,柔和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遙遠而陌生。
“今天是翔陽的第一場比賽……我覺得,我應該來看的。”
她把日向翔陽跳起來扣球的那張照片,向他展示了一下。
高高躍起的少年、繃緊的肌肉,揚起的手臂……就像是飛翔的鳥兒一樣。
“看到你追著球的樣子,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謝謝你,翔陽。”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