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寧衡的懷表(2 / 2)

話轉了一圈兒,又轉了回來:“寧德、寧衡兩小子是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我想把他倆塞你這邊的中學裡去,先讀七年級試試,跟不上再另說吧。”寧德今年虛歲十四了,寧衡小兩歲,倆孩子前十年一直跟著他在勞改農場生活,但自打在不鹹屯安頓下來之後,兩小子的課都跟著補了起來,底子打的不錯,就是這一年多跟著他荒廢不少。

也不用人問,寧邦炎自己就說:“我之後還得下部隊去,老夥計,你幫我管著這兩小子點。”其實寧德寧衡就在方同儉身邊長大,寧衡識字都是他手把手教的,跟自家孫子也沒啥區彆。老方正覺得自徒弟搬到西園去住後,身邊空了不少呢,照管兩個禿小子也不費事,不聽話就叫他們姑姑揍人。

“那寧德得管星火叫姑才行。”方同儉這個不靠譜的,彆的不問,先笑話起小孩來——本來寧德兄弟倆個都是管林星火叫姐姐的,倆小子親眼見過林星火教訓那個到河灘農場攪亂的工作小組,佩服的緊;而且最初還是林星火趕著駝鹿車接的他們,興許有點雛鳥情節,兩人一直跟林星火很親近,他倆在全屯玩的最好的玩伴不是年齡相當的娃娃,而是林星火家三隻狐狸崽。這就導致林星火認了方同儉做師父後,寧德非擰不過那個彎兒改口叫林星火“姑姑”,小孩子奇怪的思維裡就是有那種大人不理解的執拗,比如寧德心裡,平輩的姐姐似乎就是比高一輩的姑姑要親近。

“寧德都這麼大了,早懂事了。”寧邦炎想想孫子那犟性兒,又添了一句:“不喊姑,讓星火揍他。”

說道揍人,寧老頭忽然嘿嘿笑了起來:“不用星火動手,臭小子連丫頭家那幾隻肥狐狸都打不過。”

“爺爺!”尋狐狸窩途中不小心把睡覺的狐二狐三掏出來的寧德紅著臉大叫,兩兄弟本來是抱著小狐狸過來給寧邦炎看看的,沒想到還沒進暖屋就聽到他爺爺揭孫子的短兒。

寧老頭養娃粗獷的很,向來沒那種照顧小男子漢自尊心的細膩心思,這會見孫子惱了還火上澆油呢:“我就說星火肯定不舍的把這幾隻崽子留在山上。來來來,寧德,給你的小夥伴打一手你新學的拳法看看。”

“誒!彆哈,我家這兩個小狐崽正窩冬呢,不許跟它們打架!”方同儉趕忙攔住,狐二狐三剛進階,有點懶懶的。老頭還指望著哪一天再多倆孫女孫子呢。

寧德蹭蹭狐二柔軟的皮毛,沒搭理他爺,拉著弟弟跑了。

“椰!椰!”寧德兩兄弟剛又‘探險’去了,一把嫩.嫩的小嗓子就傳來了。

方同儉搓搓手,趕忙迎了出去:“誒呦,果果,爺爺的大孫女!”

“寧爺爺!”烏年把懷裡的大寶林貝果遞給方同儉,林星火放下手裡東西趕忙跟寧老問好。

寧邦炎眯著眼細打量,這兩大一小站一起還真是特彆像一家三口,隻不過烏年長得比星火丫頭還出挑,瘦瘦高高的後生懷裡抱著個粉雕玉琢的胖娃,反倒是林星火這個閨女兩手提著東西走在前麵……

等烏年轉過身,把背上的筐子摘下來放地上的時候,寧邦炎卻更覺得不對了——這咋跟他們小林養了個‘小嬌夫’似的?

他想的都是啥玩意?真是叫前兒媳那不著調的姨給弄糊塗了!寧老晃晃腦子,把前兒媳她姨嘴裡那些個“嬌.妻不嬌.妻”的胡話甩出去。

但林星火坐下陪他們敘舊,那個烏年打完招呼就拎著東西去了轉角的屋子,寧邦炎記得老方好像說那邊是茶水房?

“咱們今天晚上吃鍋子吧?”林星火笑問,“有屯裡送來的新鮮羊肉。”慶忌剛拉著龍甲、冰蠶幾個要在這邊住幾天的精怪過來,順道帶來了幾頭活羊過來。

方同儉的眼睛立馬亮了:“是大黃在山裡放的羊?”那羊特彆鮮美,無奈大黃那家夥跳脫的很,‘狗窩裡放不住油餅’,前幾年剛當上羊倌的時候羊群差點就被它自己霍霍乾淨了,還是最近一兩年才有了點出產。

林星火點頭:“城郊的園子弄的差不多了,我準備分出一小群羊養在這邊。”城郊的院子目前隻能弄這麼大了,她把荒廢了的從前京市富人弄的那片“城郊度假莊園”能買的都買了下來,湊吧湊吧弄成了個田莊。將破屋子都給拆了,把還能用的磚和石頭砌了圍牆……那邊的地貧瘠的很,但經林星火和烏年的努力後,也收獲了兩茬莊稼了。她們家的莊稼跟彆處不同,那下腳料喂養牲口都是極好的……但田莊那邊沒養什麼正經牲口,因此不可避免的兔子、麻雀就泛濫了,正巧大黃在南山待膩了,就把它和幾隻狼崽子接來了。

羊倌來了,羊自然也能養起來。

一邊說,林星火一邊麻利的給寧老卷了一隻紙煙,用的是方同儉和烏年新搗鼓出來的更加香醇潤肺的‘煙絲’。

寧老煙癮頗大,自他恢複工作後,以他的級彆,抽的那都是內部供應的好菸,老頭也識貨,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香味,登時跟方同儉聽到羊肉的反應一樣,手忍不住就掏兜摸火柴盒。

隻不過……他瞅了眼方同儉抱在懷裡穿的跟年畫上福娃似的大胖閨女,有孩子在哩,能聞煙味嘛?

林星火已經從桌上拿過一個帶蓋的李子樣式的瓷罐兒,拿開做成果梗的蓋子,不知怎麼扭了下,跟擺件似的胖乎乎的瓷瓶口就冒出個橙紅的小火苗來。

“忒講究!”寧老斜方同儉一眼,十分看不慣他這種精細到極點的做派,可左手已經十分自覺的握上了那小罐子,嘿,握手裡正合適。

這玩意就是烏年弄出來的打火機和煤油燈相結合的東西,除了機擴精巧點,裡麵用的燈芯燈油特彆耐使之外,其實沒什麼特彆的。方同儉擺擺手,示意寧邦炎揣起來完事,彆墨跡。

“……丫頭,這回過來,其實還有點事麻煩你。”寧老依依不舍的放下煙,為了保險起見還直接用手掐滅了煙,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衣裳的內口袋裡掏出一個紙包。

巴掌大的紙包平平整整的,包了好幾層不滲水的油紙,顯見的對立麵東西的珍惜。

寧邦炎耐心的一層層打開紙包,揭開最內層宣軟的黃紙時,老人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裡頭是幾張相片,大小不一的照片有的邊角都泛黃了,還有一張全家福被火燎去了一半。

寧老摩挲著那張全家福:“這是衡子他爸參軍前全家照的最後一張照片……”當時侄子走的急,他臨走順道取的照片,說是先放在他那兒,等探親假時再給帶回來。

可侄子那一去就沒能回來,幸好還留下了寧衡這個孩子。寧邦炎對侄媳婦是感激的,雖然她在生下孩子後就鬨著跟侄子離婚,還把孩子給送到勞改農場這邊……但到底是給長武留下一條血脈。在寧邦炎心裡,都是見風使舵,但侄媳婦也比他那個口口聲聲說為兒子守了這些年的前兒媳要心眼實在多的。

那些照片底下是一小幅林星火親手繡的繡像,是她幾年前給寧德寧衡繡的“照片”,當時兩個孩子高興極了。

“太像了!你這手繡活……”寧老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請你繡一幅全家福,不用很大,就是把我、寧德寧衡的爸爸,還有倆孩子繡一張圖上……”

“行!”這種事對林星火來說,遠沒寧老想的那麼難做,要不是怕嚇著寧老,林星火當場就能給繡出來。

寧老更不好意思了:“要是能做的話,先給寧衡他爸繡個小相,放在這個懷表裡。”他摸出一塊黃銅懷表來,那懷表很舊了,打開後白色表盤上還有點褐色的汙漬,林星火一見就明白了這必然是寧衡父親的貼身遺物……

不過她拿著懷表,看著表蓋上斑駁的鏽跡,忽然就想起來肖蘭芹像誰了!

像黃皮子藏在山腹寶藏裡一個黃金鑲寶的懷表裡的貼著的美人!尤其肖蘭芹把眉毛修的細細彎彎的,那眉目特彆像懷表裡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好像是那位害了玄狐和父親的金家老爺某位小妾……對,就是死了的費新力親媽,那個曾經是堂子裡紅倌人的費老太太年輕時的模樣。當初黃皮子上了費老娘的身,曾經跟費新力說他媽年輕時還上過畫報,風光到金老爺子特地按月份打了十二隻金懷表贈給她,每個懷表裡還鑲了費老娘畫報照片。

黃皮子和金老太爺曾經乾孫女的屈太太都說過:金老爺子找女人的口味就沒變過,據說都是比照那從沒出現過的“原配”尋摸的。,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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