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雙更合一(2 / 2)

那位正拿著信皺眉端詳的檢查人員見狀便笑了,將信往麻袋裡一塞,提起包袱的四個角一攏,“用我幫你提進去不?”

林星火一隻手拎著被豁開的麻袋片,另一隻手單手抓住包袱,輕輕鬆鬆就把東西弄屋裡去了,那人的目光猶自黏在用好布做的包袱皮上不舍得移開,心裡琢磨著這丫頭是什麼來頭。

郵遞員將油紙包揣好,跨上自行車,若有所指的道:“聽說去年北邊不少地方收成不好,市裡各單位不還組織捐獻了一茬口糧麼……能在青黃不接的時候給寄來這麼些吃食,這姑娘家裡可不一般。老兄,你說是吧?”

外頭的動靜瞞不過林星火,但她拆開了信就顧不得兩人的眉眼官司了。

信是魏春興寫的,說本來要在年前送到的節禮,可她南山山居的果子要熟了,為了等這新下來的果子,不得不耽誤了些時間,這頁信紙的角落還有兔猻拍下的一個墨水爪印,意思是他的主意。

去年林星火來之前特地讓魏春鳳三人見識了一番兔猻究竟‘聰明’到什麼程度,雖然沒暴露阿年會說話的秘密,但也囑咐他們有事可以告訴兔猻知道,猻大爺有吩咐的時候用毛爪子比劃也能比劃個大概意思,總之就是一句話,她走之後,阿年就是山居的主人。

看到這裡的時候,林星火心才真正踏實了,看來家裡確實沒出什麼事,最多就是猻阿年的傲嬌脾氣又漲起來了,慶忌磨磨蹭蹭帶來的那一點疑惑就此煙消雲散。

不過不鹹屯卻是出了點麻煩,魏春興在信中寫,如果不著急的話,希望林星火能在京市暫留一段時間,好避開他家給她招惹來的麻煩。

這麻煩說大不大,但確實是個不想管隻能避一避的鬨劇:

前幾年魏春鳳的前夫陳來福不是得償所願,金寡婦給生了個兒子麼,陳家老兩口的下巴磕都要抬天上去了,沒少在外頭說魏春鳳的不是,鬨得整個不鹹屯大隊都膩歪了這一家子。

可興許真是陳來福的種不好,當初魏春鳳生了囡囡後就好幾年沒懷上——這年月的農村,就算魏春鳳是婦女主任,她之前也沒有主動避孕的意識,頂多就是看不上陳來福,讓男人親近的時候少罷了——金寡婦這塊肥田也是結婚多半年後才有了身子,這半年裡還傳出陳老婆子說金寡婦“要的太狠,把她兒掏空”的話,就這樣生下來的寶貝蛋,陳家老兩口的金孫,身體特彆弱,尤其等金寡婦沒了奶水喂孩子之後,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不光是金家窯衛生室的常客,縣醫院的兒科大夫都熟透了。

從前金寡婦嘴饞假懷孕的時候陳老娘來找林星火去金家窯給看看,林星火一句話給懟了回去就開罪了那老兩口,更不提林星火給的酒方子讓大隊在那年冬天給社員都蓋起了磚瓦房、沒陳來福家的份,更是將那心眼不大的一家子得罪透了。魏春鳳與林星火關係好,他們在外頭這樣編排前兒媳,未必沒有不敢說嘴林星火這個小仙姑故意將火撒魏春鳳身上的原因,陳家老家雀倆臭魏春鳳的時候可沒少要說不說的指桑罵槐。正是作的過火了,才真正觸怒了一屯子叫林星火“姑”的鄉親們,這老兩口抱著金孫來求林星火看病的時候就在村口被長蟲娘罵了回去。

他家那金孫胎裡帶來的弱,就算是林星火也沒啥好法子,小兒扛不住藥性,隻能慢慢溫養著,過了七八歲才能正經用藥治一治。

結果去年冬天小孩不小心涼著了腦門,又?叒發起了燒,本來這種情形抱去衛生室開兩片退燒藥就行。可那老兩口不知咋想的,大概是又被年末不鹹屯大隊的工分兌換的值錢程度刺激到了,他們這回抱著孩子趕了二十裡路來了不鹹屯,在村口就又跪又磕頭的求林星火救命,把老支書都從好夢裡給折騰了起來。

大家夥兒看在生病的孩子份上,好聲好氣的告訴他們林星火回城探親去了,倆人不信。老支書和陳家族裡的太爺險些動了族棍,這倆才傻眼了。他倆鬨著要住陳家原來的老屋,老支書也捏著鼻子認了。陳家老屋的炕早不能用了,隻有當時用磚壘的灶台還好好的,老支書還讓陳家的後生把灶給燒了起來,讓他們兩老一小在灶台前湊活一晚,陳家老公母倆當時才算真信了林星火不在。

可他倆個本來就打算著借孫子的病賴回不鹹屯的,得知林星火不在,反而還興頭頭的東家借熱水西家借柴火。

唯一沒料著的是陳來福的小兒子那體質實在是太弱了,明明喂了退燒藥的小孩經不住爺奶折騰,半夜又起了高燒。

魏春興這幾年跟林星火學的像模像樣的,林星火不在,衛生站就是他撐著,那晚上魏春興都忍著堵心主動要給娃兒看病了,可陳老娘嚎的跟殺豬似的,硬是擋著魏春興不讓他給治病,說他肯定要害她的寶貝孫孫。

魏春興給熬來擦身的藥被這不講理的老太太全給潑了。

老支書這回沒忍,直接讓王胡子坐上雪爬犁去了金家窯通知陳老福和金寡婦兩口子,老支書還讓王胡子把信帶到後就在他丈母娘家住下,不用大晚上的在回來。陳來福已經是金家窯的人,他們屯沒這義務接人。

金寡婦結了兩次婚,三十多歲才有了這一個孩子,本來就為著公婆兩個拿孩子當筏子硬賴回不鹹屯的做法不滿,尤其她兒子還剛退了燒就被老不死的抱走了,王胡子砸門的時候金寡婦正跟陳來福打嘴仗呢,這下慌七慌八的就趕緊起來的。金寡婦早也看上了不鹹屯的日子好過工分值錢,她先前起的主意是讓公婆去不鹹屯躺屍去,隻要屯裡陳家的老人看不下去老兩口在外邊凍死,鬆一鬆嘴角縫,他們就隻管把臉皮揣兜裡賴在人家家裡就行……陳老頭陳老娘正處在不能打不能碰的年歲,總有法子將一家子弄回去。

可陳老頭還是要點老臉的,這不嘛,把金寡婦的命.根子給帶走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也是陳來福曆來乾活都不利索的報應,陳來福弄個爬犁都駕馭不好,車翻溝裡,金寡婦栽雪裡倒沒啥事,陳來福的腿被爬犁給砸斷了。

好家夥,陳家算是炸了廟了。

老支書一腦門子官司,不得不勞動駝鹿用最大的爬犁將這一家子送去了縣醫院。

結果陳來福摔的不巧,縣裡的大夫說治好了也得瘸。

這不是魏春興的瘸腿被林星火花了幾年功夫給治好了麼,陳家人這回不得不真賴上林星火了。好在老支書和陳家族裡的長輩狠下了心,不管他們怎麼撒潑打滾,攆不走就讓屯裡的後生捆上用爬犁給弄回去,反正就是不讓進屯,老支書連魏春興都不讓出麵了。

大隊強硬起來,那兩個作興的老家雀死了賴回不鹹屯的心,但這倆人當真是疼愛獨子,現在每天早出晚歸的守在村口等林星火回去……

魏春興的信寫的很詳儘,但林星火看完後,心裡某個角落還是殘留著一絲不對勁的感覺。

究竟哪裡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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