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吹風坐樓頂的感覺如何?
答曰, 糟糕透了。
神兵閣分部樓頂上一窩人, 除了蔻蘭慣常值夜不顯疲態、地青暑常年出雇傭任務晝夜顛倒, 剩下的兩個姓白的個個吊著兩隻大眼袋。
幾個妖修倒是神清氣爽, 李不咎還好整以暇嘴皮子利索地諷刺白芙蓉夜裡精神白天萎靡, 真是腎虧。
白掌櫃打了個大哈欠,懶得和他鬥嘴。
肩頭陰三嶠見此, 很體貼地將冰涼尾巴尖敷在白芙蓉眼皮上,冰的她一哆嗦, 瞬間清醒。
白福貴對著穿雲劍鏡麵般光潔的劍刃, 唏噓自嘲:
“長了黑眼圈,我的眼睛就和小掌櫃差不多大了。”
白芙蓉手起刀落,分給他幾片土豆敷眼睛, 涼涼道:
“差得遠呢, 重新投胎吧小哥。”
蔻蘭早已被鬆綁,瞧著這幫異鄉人疲倦不知警醒的模樣, 夜遊神嘴唇動了動,還是說道:
“白掌櫃, 你的話我已經透過靈珠通傳給家主了。”
“方便的話, 交換個傳訊靈珠聯絡碼吧。”
白芙蓉伸懶腰的胳膊一停,撓撓雞窩頭尷尬道:
“對不住啊,我沒有傳訊靈珠。”
蔻蘭:“……”這廝還能再沒有誠意點兒嗎?
白芙蓉見夜遊神臉色不對, 忙道:“我馬上買馬上買。”
“白日相見, 蔻蘭大人姿容亮眼啊。”
日出東方, 蔻蘭褪去夜遊神裝束, 豎起利落馬尾,摘掉了蒙眼紗巾露出了疲憊的雙眼,聞白掌櫃吹捧之言,蔻大人皮笑肉不笑道:
“過獎過獎。”
“白掌櫃也真是樣貌出眾呢。”
瞧這頭黑長炸梳得,跟獅子狗似的。
白芙蓉:略略略。
閒言幾句,白芙蓉收下了蔻家家主蔻華州、也就是蔻陵城城主的通訊碼,和蔻蘭告罪討饒一番,雙方道彆,蔻蘭腳下生彈簧,幾個跳躍來去樓頂,消失在天邊。
陳玄商聽話溜到樓下,這會天光熹微,街道上行人寥寥,肥雞瞅著個合適空當,趕緊朝空中揮舞雞翅。
白芙蓉在樓頂表示收到,隨後酒館子一躍而下!
失重感驟然傳來,小福貴發出響亮慘叫!
“噗通!”一聲巨響,木屋落地。
神兵閣的夥計剛打開門,就覺著眼前一黑,巨聲帶著震動傳來,讓他頭暈目眩,回過神來,隻看到長街儘頭,一幢巨物撒丫子飛馳而過,留下滿地煙塵。
夥計:“……”夭壽了,我看到房子成精了。
他揉揉眼睛再看,空無一物,遂皺眉搖頭,覺得自己需要補個覺。
蔻陵城作為滄州豫州交彙之城,修真者眾多,文化駁雜,美酒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將屋子停在坐騎區,陳玄商地青暑留下看屋子,其餘人出來遊街。
街上負劍背刀之人隨處可見,夾雜在喧囂叫賣聲中的,是落月鎮蘊養三百年也養不出的磅礴仙力。
李不咎折扇掩麵,蹙眉道:
“真是讓人惡心。”仙修的味道。
白福貴低頭看著青石板路,心道啥時候混出名堂了給落月鎮也修一條,聽到李不咎這話,嘀咕道:
“我覺得,挺好的啊。”
李不咎眼皮一跳,瞧著白福貴的眼神就仿佛他是顆雞眼,被白掌櫃拉架:
“行了行了,物種不同,談什麼感想?”
“不如去喝酒。”
李不咎:“……這兩句話有什麼關聯嗎?”
白福貴偷空摸摸白芙蓉的頭頂,竊喜於偷襲成功,嘴上不忘道:
“白天還要趕路,要不喝點濃茶吧。”
白掌櫃被偷偷摸了把呆毛也不惱,打哈欠表示讚同白福貴的話。
一盞茶後——
飯莊晨起也就隻有各種煎餅饃,看的人稀飯也喝不下去。
白芙蓉品口濃茶,心道熬夜催人,招手叫夥計上一壺好酒。
小二哥笑容可掬,布巾甩在肩後,挨個給幾人添茶道:
“客官您掌眼,咱們店有滄州的龍頭醉、折花陰,豫州的竹葉青、鬆花雕,您看上那個儘管說啊。”
聽到竹葉青的名字,叼著茶杯嘬水喝的白福貴不出意料被嗆住了。
‘原來咱們酒館這麼有名!’白福貴瞪眼。
白芙蓉思忖,打響指道:
“來壺龍頭醉。”
小二哥瞧著這姑娘人不大,出手買龍頭醉卻闊綽毫不含糊,不由得心花怒放,道一聲好後麻溜去端酒,誰知沒走幾步,旁邊桌聽著聲兒的人就大聲問起來:
“小二哥,你剛說啥?”
“恁們這兒有竹葉青,還有恁啥啥花雕?”
白芙蓉沒忍住,回身提醒壯漢道:
“鬆花雕。”
壯漢道:“甭管什麼雕,恁這兒說有,是不?”
小二趕緊說是。
話一出,不少坐在堂子裡吃煎餅啃饃的食客抬頭,驚訝不已。
“不容易啊,天地樓都斷貨的酒,這小小飯堂竟然就有貨。”
“唉,你不知道了吧,天地樓常年都是大酒莊直接送貨,對於竹葉青這種小酒莊酒,反倒不如小門小鋪手腳快。”
“歪理!分明是天地樓的賣空了,指不定這飯堂是高價屯的。”
“掰扯這乾啥,我就想嘗嘗這竹葉青的味兒,哎呦喂,那仙會酒評貼勾的我酒饞蟲爬出三裡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