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當空, 夜空晴朗, 雲層掩映間, 群星穿過。
酒館一行人扛著房子在蔻陵城最大商鋪神兵閣分部樓頂上, 集體搬著小馬紮齊刷刷排排坐。
樓底下, 青石道上,夜遊神蔻蘭蹲身伸著小白手和地麵上的紅線拉呱, 結果讓人十分放飛自我:那大房子一個閃眼沒瞧見,騰一下子, 就飛了。
夜遊神蔻蘭:“……”我信了你的邪。
“來來來, 有誰要添酒?”夜中,白芙蓉抱著一壺暖酒從木屋掀簾子出來,嫋嫋香氣提醒眾人這是星際酒館的老牌名酒, 竹葉青。
“小掌櫃, 這裡來上三海碗!”地青暑捧場道,手腕上還殘留著方才被白芙蓉甩繩暴力捆綁過的痕跡。
白芙蓉笑眯眯做酒娘添酒, 月光中淡青色酒液近乎無色,淡雅的竹葉清香彌漫開來。
白福貴和白芙蓉對視一眼, 傻笑著伸出端碗的手。
李不咎冷眼旁觀, 半晌也從小幾上拿了一隻碗。
陳玄商灌了幾碗酒,張著鳥喙乾嘔,奈何夜遊神出品的黑霧質量上佳, 堵住聲帶如枯黃濃痰, 就是洗不淨吞不下。
他哭喪著臉從馬紮上蹦下來, 尾巴跳跳, 去找大家長。
白.大家長.芙蓉抱著肥雞,也有點憂愁。
地青暑掏出十三州簡誌,翻了翻,蹙眉思索,清奇五官促成的囧字在月光下更顯深刻,隻聽他道:
“應當是陰陽家修士的一些秘法。”
“算不上大麻煩,不過陰性能量,和活體陽氣相衝,在坐的,估計都不太好解。”
白福貴喝乾竹葉青,打了個嗝:
“大俠,那要不咱們等到天明?”
“白天陽氣重,說不準自動就解開了——哎呦!”話還沒說完,小福貴就被陳玄商狠狠啄了一口,手邊肥雞氣鼓鼓瞪他,一雙金精火目可怖至極。
白福貴:“……”
白福貴很自覺地做了一個嘴巴拉拉鏈的動作。
陰三嶠從掌櫃手中酒壺爬出來,吐出一口酒氣,嘶啞道:
“掌櫃的,要不把夜遊神抓上來吧。”
瞧他蛇尾巴卷成一團小小的可愛極了,出起主意來卻賊酸賊毒:
“陳玄商乾熬一夜也是受罪,萬一白天解不了呢?”
“明天午時三刻約著那酒評司官差一起走不是嗎?”
“爽約不好吧。”
還有個一直尾隨著酒館人的孔慈,應該就在蔻陵城外,陰三嶠看一眼喝酒的地三鮮,咽下了後麵半截話。
聞此,李不咎放下酒碗,剛想譏諷陰三嶠膽大包天,敢動夜遊神的蛋糕——畢竟,夜遊神是陰陽家修士的連鎖大品牌,薅一隻兔子,說不準地下連著幾十個窩——然而,不待他張口,白芙蓉砰一聲將酒壺砸在小幾上,爽快道:
“好主意。”
“不過,抓實在是太失禮了。”
“咱們可以請夜遊神上來。”
李.二家長.不咎:“……”
李仙鶴甩袖子,冷漠嘲諷道:“怎麼請?用白芙蓉你那幾十尺的長繩子嗎?”
白芙蓉衝他萌嘰嘰一笑,月光中眸光明亮,到了李不咎眼中變成了賊膽包天,聽她道:
“好說。”
“福貴哥,教咱們唱個歌吧。”
夜遊神蔻蘭此刻很心煩。
夜晚目不能視是夜遊神的榮耀與約束,陰陽家尤為擅長此道。
當年這般設立約定時,醫家修士言辭‘平淡’地嘲諷過,說這幺蛾子整的跟夜盲症似的,瞎逼嘰歪。
陰陽家修士:你懂個屁。
醫家修士:呸。
陰陽家卻覺得閉了雙目可進一步釋放自我,在黑夜中貼近黑暗本源吸收陰屬性能量。
說的倒是不錯,而且,清理違規占街者,看不見長相,倒是規避了很多暗通款曲的可能。
再說了,宵禁令是大令,卻不是死令,隻要不占街,逃跑了夜遊神也不會往裡死裡追殺,但是——
蔻蘭:麻麻的,從眼皮子底下脫逃真是惡臭!
蔻蘭很不爽,蔻蘭手下的紅線術告訴她,整座蔻陵城唯有此處有人占街,而且憑空消失之後,沒有在蔻陵城任何一處青石街道上落第二次腳。
蔻蘭:“……”噠,難不成飛天了。
酒館人:有本事你彆抬頭。
正當夜遊神沮喪,覺著今晚又要無功而返時,忽然頭頂上傳來一陣歌聲,大半夜的,鬼哭狼嚎很是可怖: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蔻蘭:“……”
這和聲高嗨中,至少有兩個人唱的跑了調,一句清揚婉兮中第三字挑的尤為高,磨得人後耳跟疼,直想脫了鞋甩過去。
超、超超超難聽。
蔻蘭被嚇住了。
大半夜聽求偶歌,欺負大齡單身女青年,真他娘不是人。
那歌還在唱,用著詩經古調還擅自改了歌詞:
“小姐姐啊~看看我。”
“今晚的月色好脈脈。”
“夜遊神來,我遊去。”
“咱倆鑽被窩~”
夜遊神蔻蘭:“……”窩你媽!
憤慨畢,蔻蘭抬頭,瞧不見卻感覺得到聲源,沒錯,就是剛才那幫子賊人豎子!夜遊神腳一跺,竄天而上,炮仗般拔高水平線。
屋頂上,地青暑瞅準時機一聲令下,白福貴撒網,緊接著白芙蓉甩繩子,將小炮彈一樣衝上來的蔻蘭給捆了個結實。
蔻蘭:“……”
蔻蘭要爆炸,她覺察到被束縛的一刻,立時單手背後掐陰陽法訣,心道夜晚是我夜遊神的主場,你們逃不脫我的手掌心,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