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陰爺博學啊。’
陰三嶠沒什麼感情望他一眼,對他心中算盤門兒清,所以懶得搭理。
腰側傳訊靈珠一閃,李不咎斜睨,又看看前頭和呂晶晶客套推酒的白芙蓉,調侃道:“可以啊,陰三嶠,白芙蓉這家夥的靈珠都能給你保管。”
陰三嶠:“……”
陰三嶠才不會說是因為白芙蓉怕靈珠圓溜溜滾跑了,然後掛了個繩子拴在龜蛇原形的脖子上呢。
然而,翻看靈珠,陰三嶠卻怎麼也沒想到收到的竟是這樣的消息。
白芙蓉和呂晶晶談笑的聲音言猶在耳,陰三嶠心情複雜。
李不咎抱胸瞧他臉色不對,低聲詢問:“怎麼了?”
陰三嶠歎息,將靈珠翻看給李仙鶴,隻見金色字符閃耀光芒,正是留守黑森林燕九和鹿王的短訊:
[燕九:陌生勢力潛入黑森林,白昌平十九日身亡,疑似被殺]
[雁蕩山鹿王:白姓人修病弱已死,近日有三界雇傭會修士進入黑森林]
李不咎一驚。
他抬頭第一反應衝著審視他的陰三嶠辯解道:“不是我。”
陰三嶠眯眼:“我也覺得不是你。”要殺你早殺了。
李不咎:“今日是二十一,通訊延遲了。”
陰三嶠:“靈珠這東西本就是奇淫技巧,陣法而已。”破壞修改很容易。
李不咎沉聲道:“如何處理這消息?”
陰三嶠:“小掌櫃是肯定要告訴的。”
李不咎:“那白福貴呢?”
“那小子謹守孝悌我們都知道,是個心地不壞的人修。”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瘋。”
陰三嶠:“看小掌櫃怎麼說吧。”
話落,他轉頭又望了望白芙蓉。
記憶如深潭,他隻能慢慢潛泳,隨著深入回憶起更多自己的本事。
占卜是玄武神獸最強大的能力之一,能觀氣運占大勢。
陰三嶠現在會的不過三三兩兩,還不甚精通。
他說不清現在眼中縈繞在小掌櫃周身這一層黑霧算什麼,黑中不見血,反隱見金色,說是祥瑞卻怎麼也抵消不了代表大災厄的黑色主體。
陰三嶠心中擔憂不已,卻看不透,隻能暗恨自己那該死的攪屎棍傳承記憶。
李藏青忙不迭追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豫州山裡人白掌櫃和呂晶晶談笑甚歡的場景——
這看的隔壁老李氣不打一處來,他正想清嗓吐痰自恃老人身份嗬斥呂晶晶幾句——不好好找歸雲鏡,和小女子談什麼天——結果一轉眼,他看到了白芙蓉身後的李不咎,頓時整個人就僵住了。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麵貌,鶴目做人眼,形狀銳利狹長。
喚醒了李藏青在軍中做兵的記憶,深刻如重石入心湖,觸底鑿出血泥,噴薄出壓抑了百年的陳年舊恨。
李不咎,那是李不咎。
……
……
……
楚月禾打個哈欠,看著剛從火海懸崖上爬上來的史家修士,覺得心情奇妙。
史家家一個修正史譜長歌,一個寫野史添人情,道的是同出一家卻見麵就打架,正經的看不起野路子,獵奇的瞧不上掉書袋——
師姐何侃好心搭把手將一個史家修士拉上來,那俊逸修士站定後長身一禮,看的楚月禾沒忍住哼了一聲。
色胚,嘁,勾搭我師姐。
何侃瞪師弟一眼,楚月禾麻麻回應,懶散道:“行了行了,我會交出白掌櫃和孔慈那廝的初稿的——知道了,不添油加醋行了吧。”
“你們要修那乾巴巴的儒家正史就修去,瞎白話什麼。”
史家修士司馬爽拱手一禮,正色道謝,接過楚月禾亂七八糟的初稿,整理乾淨才不卑不亢道:“月禾兄這話就見外了。”
“我史家從不是油嘴滑舌之人。”
“為的是當代正史清天門部分,孔善年仙人,自然是重點采集目標。”
這話楚月禾挑不出錯來,但是這油嘴滑舌之人的名頭,聽的楚大家想打人,他又從來不是個能見好就收的個性,登時一拍手就要舔舔銀舌頭和史家來一場激辯,鬥一鬥,給這歸雲府曆險加點佐料談資——
誰知擼胳膊挽袖子互飆垃圾話環節還沒開始,就見著眼前司馬爽神情一凜,瞳孔緊縮,師姐何侃的尖叫聲響起:
“後麵!”
“歸雲鏡!”
楚月禾一愣,忙扭頭。
隻見背後灰色迷宮群中忽現山崩海嘯,妖力仙力激烈碰撞,混雜出磅礴能量攻擊,這其中,低空一隻巨大的仙鶴妖獸顯出虛影,蓋住了一片牆壁;其後一劍青光破開妖獸虛影,李藏青怒發衝冠攻來,伴隨著的是亂鬥成一片的豫州人和大灩門派人。
這些都不足以讓楚月禾掉下巴。
真正讓在場史家人家人齊齊瘋狂的,是高空中憑空出現的青銅色鏡子,它從空氣中聚形,似虛非虛,似實非實,帶著橫掃一切的氣勢,鋪天蓋地壓下來——
鏡麵背後的人骨紋曆曆在目,如千萬人的見證。
府中人不約而同躍起,亂鬥成一團,個個都想朝鏡子衝過去。
“是歸雲鏡。”司馬爽喃喃道,手指握緊毛筆。
楚月禾道一句真是沒出息,正想飛快掏紙做記錄,卻聽到幾聲模糊喊叫傳來,抬頭就見著巨大的歸雲鏡將一個人影攝走了。
慘叫聲在耳,卻不是被害人之聲。
慘叫的是酒館的陳玄商,楚月禾聽出來了,他愣在原地,紙被風刮走了。
夭壽了,剛才被鏡子吸走的是…是白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