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頌這下卻沒有動,皺了皺眉說:“你是說,那名嫌疑人在半年前,在這裡埋了屍?”
他點點頭:“對,是慣犯了,分屍以後到處埋,這兒也就找到半截手臂。”
記起剛才那一幕,阮喻渾身一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啊”一聲:“抱歉抱歉,嚇到這位女士了。”
許淮頌轉頭握住她手,示意沒事,卻不得不問下去:“方便的話,我想問一下嫌疑人埋這截手臂的具體時間。”
“這個……細節問題我們不好透露……”
許淮頌點點頭:“那你隻要告訴我,是不是端午節。”
他眼底閃過一抹異色:“許律師怎麼知道?”
這下連阮喻也忘了害怕,驚訝地抬起頭來。
端午節,那不就是周俊出事的那天?
許淮頌嚴肅起來:“我想……有樁案子也許得麻煩你們重新查查了。”
*
從現場離開,天色已經稍稍有些暗。
阮喻好半天才從這個插曲裡緩過神,問:“真的會跟周俊案有關係嗎?”
許淮頌搖搖頭:“不清楚,但我和張姐確實有過這樣的推測:假設周俊不是真凶,那麼證據被處理得很乾淨,說明真凶多半是慣犯,而慣犯再行凶,很可能是為了掩蓋前一樁犯罪事實。隻是當時我們調查了那陣子發生在杭市的刑事案,並沒有發現能對上號的,所以放棄了這種推測。”
結果,現在冒出一件滬市的刑事案。
“你的意思是,被害人也許是因為意外發現了凶手在埋屍,才被滅口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
“可埋屍地點跟被害人死亡地點隻是在同一條路上,不是同一處。”
“推測成立的話,凶手再行凶後,匆匆處理現場,再匆匆換了處地方重新埋屍,這樣才合理。如果是同一處,警方勘查現場時就會發現真相。”
阮喻臉上露出讚同的神情,想通後,又打了個寒噤,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許淮頌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抓了她的手裹在掌心:“彆多想,都交給警察。”
開出山道,到了阮家,見到歡歡喜喜出來迎接的阮爸阮媽,兩人很有默契地沒提這件事,但吃火鍋涮肉的時候,阮喻還是感到了一些不適。
曲蘭看她沒太動筷,皺皺眉說:“喻喻怎麼了,沒胃口嗎?”
她低低“啊”了聲,不想叫爸媽操心周俊的事,於是搖搖頭:“在淮頌家吃多了下午茶,還不太餓呢。”
許淮頌知道她下午沒有吃多,根本原因還在剛才路上那一幕。
他移開她麵前的兩盤鮮紅的肉,給她涮了幾株青菜,夾到她碗裡。
得他一針見血的體貼關照,阮喻衝他眨眨眼。
阮成儒見狀,也跟曲蘭對了個眼色:這倆孩子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曲蘭:好像是……
阮成儒懷著心思開始琢磨,一邊不動聲色跟許淮頌話家常,關心他家裡情況,爸媽身體,妹妹成績。
一輪家常下來,桌上的菜都沒怎麼動。
曲蘭就跟阮成儒說:“哎你也真是的,光顧著跟淮頌聊天,看看他都沒時間動筷了,快給孩子下盤涮牛肉。”
阮成儒一連“哦”兩聲,端起肉往火鍋裡下。
阮喻一抬頭看見這一幕,記起傍晚看到的那截手臂,胃腹微微翻騰,忍了忍沒忍住,偏過頭捂著嘴乾嘔了一下。
許淮頌趕緊去拍她背:“要不要去洗手間?”說完一抬眼,看阮成儒和曲蘭齊齊把眼瞪成了核桃大,正以一種僵硬、詫異、質疑的姿態看著他。
他愣住。
阮喻難受著,沒大注意爸媽的反應,起身說:“嗯我去下。”
許淮頌回過神,跟兩位老師打了聲招呼,跟著她進了洗手間,關上門。
阮喻一手撐著胃,一手扶著洗手台,嘔了幾下沒嘔出什麼來,苦著臉小聲說:“我一看見那個紅豔豔的生肉就聯想到……”
許淮頌開了水龍頭給她洗臉,無奈地說:“你的想象力真是……”說到一半又頓住,“好了,我回去就把肉全吃了,不讓你看見,行了吧。”
阮喻癟著嘴點點頭,又看他想起什麼似的問:“不過你爸媽剛才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沒注意,哪種眼神?”
“就是一種……”他皺眉回想了下,“‘你這禽獸對我女兒做了什麼’的眼神。”
話音落下,兩人齊齊反應過來。
哦,糟糕,誤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