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分兩樓。
一樓有三間房。一間是前廳,有休息區、前台以及藥櫃,一間是就診室,是大夫給人看病用的,一間則是藥材庫,方便隨時補充藥櫃裡的藥材。
二樓是居住區,同樣三間房,一室兩廳,附帶廚房和洗手間。
墨傾被少年領著上樓。
“你叫什麼?”墨傾問。
“閔昶。”
“哦。江齊屹的情敵?”
“可能吧,”閔昶掀起眼簾,混不吝地接過話,“不認識。”
閔昶推開一扇門,客廳陳設呈現在眼前,並不寬敞。但是,第一時間吸引墨傾注意的,不是客廳,而是臥室裡傳來的咳嗽聲。
墨傾挑眉。
光聽聲音就知道,病入膏肓。
閔昶皺眉看了眼墨傾,雖不信她真是老古董,不過……
他自幼就被灌輸“閔家後人的使命,就是等待一個叫‘墨傾’的女生上門”的理念。
雖然閔昶也不知他運氣為何這麼背,祖輩們守了百年都沒等到人,偏偏他這一代等到了。但是,家規在前,他再犯渾也不會置之不顧。
他道:“你隨便坐,我去跟爺爺說一聲。”
他進了臥室。
看在屋內那人命不久矣的份上,墨傾沒有理會被扔在客廳的事。
客廳裡供奉著一堆祖宗牌位,“閔先知”排在最上麵,其後是他的子孫輩。墨傾看了幾眼,注意到一邊的幾張全家福,通過牌位和照片,理清了閔先知子孫後代的關係。
閔先知育有兩子一女,現在隻剩一個兒子尚在人間——也就是屋裡那位。
後輩子嗣單薄,現在就剩閔昶這一脈。
就現在這情況,“閔昶和爺爺相依為命”的情況一目了然,境遇挺慘的。
片刻後,閔昶走出來,表情一言難儘。他視線詭異地在墨傾臉上停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爺爺讓你進去。”
墨傾回首:“讓?”
“……請。”閔昶認命地改口。
墨傾走過去。
閔昶扶住門,警惕地望了她一眼,旋即低聲叮囑:“我爺爺重病,你……彆讓他情緒波動太大。”
抬眼,墨傾尚未應聲,裡麵就傳來蒼老的聲音:“去倒茶了沒有?”
“馬上。”
閔昶回了一句。然後,又看了墨傾一眼,才走向客廳。
臥室裡亮著燈,墨傾將門徹底推開,見到床上的老人。年近九十的老人,白發蒼蒼,瘦骨嶙峋,被病痛所擾,可眼睛卻炯炯有神,迸射出的希望之光,眸光鋥亮。
他身形顫抖著,顫巍巍地想下床。
“躺著吧。”
墨傾走過去,手抵住他的肩膀,用巧勁將他推回。他還在懵懂中,墨傾已經將枕頭扔到他身後,讓他躺坐著。
老人眼含熱淚,聲音沙啞:“墨姑姑。”
“你是閔先知的兒子、閔騁懷?”墨傾問。
縱然是她,麵對此情此景,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她眼睛一閉一睜,晚輩都一隻腳踏進棺材了。
“是的。”
“我就路過,來看看。”墨傾雲淡風輕地說,“你不必拘禮。”
閔騁懷喘了口氣,問:“您是為針灸針而來的嗎?”
墨傾不動聲色:“你知道針灸針的下落?”
“針灸針一直珍藏在回春閣。”閔騁懷意外於墨傾的詢問,但還是老實回答,“家父說,這世間隻有您才能活用此物,用它濟世救民。回春閣之所以開到現在,不換地址,就等著有朝一日您能回來,我們好將針灸針物歸原主。”
墨傾醫術高明,善西醫、通中醫。
閔家是個中醫世家,到閔先知這一代,正逢戰亂,醫館被毀,閔先知轉而投身革命,在戰場上遇見了墨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