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的目光慢慢發生了變化。
他盯著砸到萩原腦袋上,又蹦跳了幾下掉在枕頭旁邊的紗布卷,若有所思。
所以,係統兌換的物品可以跟這個世界產生聯係?
鬆田走到床邊,俯身撿起了紗布,小心地坐在床上其他空餘的位置,微微低頭注視著哪怕是昏迷過去卻也依舊緊皺眉頭的自家幼馴染。
五味雜陳的情緒在心裡不斷翻滾攪動著,萩原從未跟他說過加入組織的任務會是如此危險,很明顯,從萩原極為熟練的打鬥過程來看,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出任務。
甚至在他無法看見的地方,對方受的傷會比現在還要重得多吧?
他之前也並不是沒有私下裡去詢問zero,關於加入組織後會遇到的一些任務,按理來說,既然萩加入的同樣是情報組,那麼關於任務方麵的信息應該也不會相差很大。
zero簡單跟他解釋過,情報組的成員一開始接的便隻是一些關於情報、交易的任務,很少參與暗殺行動或是跟其他行動組合作,隻用通過不斷做任務一步步爬上去,最後通過考核才能獲得組織代號。
畢竟,組織內部的分工非常明確,隻要是獲得正式代號的組織成員都是精心培養的人才,而情報組技術方麵的成員更為稀少,不會輕易讓其去送死。
所以,這些到底是組織的決定,還是萩…自己的選擇?
鬆田心裡已經隱隱有種預感。
他盯著萩原臉上的那道血痕,磨了磨牙,哪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的心情就一直非常糟糕,心中也一直為對方所遭遇的痛苦而痛苦,但無論怎麼想,還是有種…想要把人狠狠揍一頓的衝動。
就為了以最快速度往上爬,獲取搜查自己想要的情報,然後……
為他報仇嗎?
曾經萩原也跟他簡單提過的幾句,再加上現在親眼所見到的,自家幼馴染到底在想什麼,他是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
真有本事啊,萩原研二。
就為了這種事情,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副模樣?
是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所以覺得無論怎麼折騰都沒關係,是吧?
鬆田忍住喉間的哽塞,緊攥著拳頭,目光陰森森地在對方身上不知該如何下手清理的傷口上不斷徘徊。
也難怪,之前不敢將組織裡的事情詳細跟他說清楚,一直都是避而不談,或是開玩笑地輕鬆糊弄過去。
怕是心裡也非常清楚告訴他之後的下場吧?
……
再多留幾天,他有預感自己可能要被某個混蛋幼馴染氣死。
——可惜了。
剛剛丟出去應該是碘酒瓶才對。
雖然心裡惡狠狠地這麼想著,但鬆田還是輕手放下剛剛兌換的碘酒跟紗布,轉而拿起一小罐藥膏,看了看上麵的係統說明。
[金柚藥膏:淡金色無味藥膏,抹一抹吧~隻對普通傷口有效。]
抹一抹?
讓他來嗎?
或許在使用係統兌換物品的時候,他能夠真正地觸碰到對方?
壓下想要狠狠用力把藥膏抹在對方傷口上,好好地給對方一個教訓的想法,鬆田撇著嘴扭開了藥膏的蓋子,食指尖抹了一些淡金色的藥膏,瞄著自家幼馴染臉上的那一道刺眼的血痕,還是輕輕將指尖按在傷口上方,小心抹了抹。
肉眼可見地,血痕緩緩消失愈合,而原本臉上留下血痕的位置變得光滑一片,甚至連疤都沒有留下。
……
倒是沒想到藥效這麼好,而且還是立刻見效。
不愧是係統。
不過這樣一來,他就不可能把藥膏給對方全部用上了,畢竟等對方第二天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全好了……
鬆田的心情有些複雜,不過這個時候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略微怔了怔。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上方的藥膏已經消失,剛剛對方溫熱的皮膚觸感也直接從指尖傳遞到了內心,同時在心底掀起一陣波瀾。
所以,確實可以?
鬆田又試探地用另一隻沒有抹上藥膏的手碰了碰萩原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立刻傳了過來,他鬆開手,微微俯身用手指戳了戳自家幼馴染的側臉。
很明顯的,萩原的臉在被戳到的時候,那部分就這麼直接陷下去了。
鬆田又把手中兌換的東西全部放下,再試了試,依舊是相同的結果。
所以——
不是因為係統兌換的問題,而是因為萩原自身嗎?
當對方失去意識的時候,他就可以觸碰到對方?
但是,剛剛萩家中的紗布他也依舊拿不起來。
為了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想,鬆田又按了按床,床墊並沒有陷下去,但碘酒瓶下方的床單卻有微微的褶皺。
——原來是這樣嗎?
他無法與這個世界產生聯係接觸,但萩原卻是唯一的例外,但是這個例外也隻僅限於對方昏迷失去意識的時候。
對方依舊無法知曉他的存在。
除此之外,係統兌換的物品卻不受任何限製。
如果他把係統的東西都留下來……
鬆田略微出神,陷入沉思,如果日後萩原還像今晚這樣受傷,他不可能放之不管,但一旦給對方上藥次數一多,對方肯定會有所懷疑。
不過,如果到時候留下一些藥品,或許終有一天,萩原會慢慢放下戒備之心,也許可以把他當做一個隱在暗處永遠無法被找到的[朋友]。
組織裡的這種單調危險的生活,本就無法輕易將信任交付出去,萩本來便是熱衷於社交熱鬨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還有人陪著,總會多少好受一些?
而且他也能放心地將藥膏給對方全部用上。
鬆田微微垂眸。
隻是…無論怎麼樣,萩原都不會覺得那個人會是他吧?
鬆田抬起手,輕輕碰了碰對方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