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名陣,一款黑心首領應得的福報。
森首領足足在手機前站了半分鐘,才轉身走向浴室,並不打算回複這條信息。
但腳還沒踏進門內,手機再度響起短信鈴聲。
是的,又是雪名陣。
這是一款特殊的黑手黨底層員工。不僅膽敢直接短信首領,討要工資,甚至還敢發第二條短信,加以催促。
緊隨其後的,是第三條,第四條……
森鷗外終於忍無可忍,大步邁回茶幾邊,拿起手機。
…………
醫院走廊,雪名陣終於收到了首領的回複:【我的聯係方式,是誰告訴你的?】
正聊工資呢,為什麼要拉扯其他不相關的話題?
雪名陣歎了口氣,從森鷗外的反應中品出了隱隱拒絕的意味,失望地收起手機,完全沒想過被他無視的首領本人會是什麼感受。
他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起身,衝著前來輪班的冷血點頭:“後麵就辛苦你了。記得彆打開冰櫃,好嗎?”
“……”冷血還記得之前被吊候機室的事,僵著臉點點頭。
雪名陣很快離開,冷血在走廊門口的座椅上靠坐下來。
以一名殺手的謹慎,他並沒有立即放鬆神經,而是將走廊各處都仔細逡巡了一番,確認不存在暗殺的死角——
等等。
還是有的吧。
冷血的視線不受控製地落到靜靜佇立在走廊正中央的冰櫃上。
【這是一個神秘的冰櫃,它什麼話都沒有說……】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句話古怪的旁白。
【等等,它真的沒有說嗎?不,它安靜地佇立在你麵前,就是一種無言的邀請了吧——】
【作為一名謹慎的、不錯過任何細節的優秀殺手,你認為自己應當檢查這最後一個暗殺死角。而唯一擋在你麵前的,就隻有對同伴的承諾,和你內心的道德感。】
【你感到糾結,你感到痛苦。你向冰櫃伸出手,又縮回來,但最終——是責任感占據了上風!】
【你決定——打開它!】
回過神時,濃鬱的冷霧撲麵而來。
冷血下意識地低頭看向冰櫃底部,看見了一雙手套、一個毛絨耳罩、一根——
冷血:“…………”
【啊!!!!你的眼睛!!為什麼冰櫃裡會出現這麼汙穢的東西?!】
【不,等等。
或許你不該責怪將這件私人床上用品放進冰櫃的人,畢竟對方已經儘職地在冰櫃上貼了‘私人物品,請勿擅自打開’的紙條,還在離開前反複叮囑過‘彆打開冰櫃’。】
【你為自己背棄承諾、窺探隱私的行為感到羞恥又沮喪,為了撫平內心的情緒,你決定放下自己的錢包,作為毀諾的補償。】
冷血:“……”
所以,這東西其實是雪名陣故意設置的惡作劇吧?就像信天翁,總
喜歡折騰一些奇怪的惡作劇匣子(),還有什麼XXX捕獲器。
冷血這麼想著(),默默關上冰櫃,掏出錢包。
不處於任務期間時,他本質上其實是個溫吞的人。喜歡溫熱醇厚的咖啡,愛聽一些有年頭的黑膠唱片,對於同伴們的幽默詼諧,有著極大的寬容。
他老實地將錢包放在冰櫃前麵,才重新坐回座位。守完自己負責的兩個小時,準點和信天翁換班。
出於“或許該讓信天翁也體會一下被整蠱”這樣的想法,冷血並未提醒對方有關冰櫃的陷阱,並在回到套房後,安穩地睡了個好覺。
…………
和性格穩重的冷血相同,雪名陣也睡了個不錯的飽覺。醒來時,又有充沛的精力再度向首領發送騷擾信息:【森先生,有關工資預支……港口黑手黨近來效益不好嗎?一位底層員工的工資也支付不起了嗎?】
他小小地使用了一下激將法,果然,對方這次秒回:
【森鷗外:是的呢雪名,以及,你知道現在是橫濱晚上三點嗎?】
“?”不想發工資就不想發工資,突然報時間做什麼。
雪名陣委婉地回複:【知道的,森先生。我在常識方麵還算比較精通。】
對麵像死了一樣地不回話了。
雪名陣也不在意對方的拒不回信,更不在意其中的原因。他很少會對旁人的言行深入探究,那位網友算是罕見的個例。
他照常洗漱,完畢後拿著手機走出門,像前幾日一樣先去檢查冰櫃。剛踏進走廊,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冰櫃前蹲下身,好像放了什麼東西。
之前在婚禮的彩排現場見過的長發女孩也站在一旁,看到他後,臉猛然暴紅,猛地拉扯蹲在冰櫃前的青梅竹馬:“雪、雪名先生!”
剛放下錢包的工藤新一原地起蹦,無比心虛地轉過身衝雪名陣尷尬笑道:“先生醒了?”
“嗯,”雪名陣走到冰櫃前,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冰櫃前堆成一座小山的錢包,“這是……”
工藤新一眼神心虛地飄開,磕磕巴巴地說:“是、是大家送給冰櫃的一點心意吧……”
“?”
為什麼會有人給一個冰櫃送心意?
——而黑心的首領森先生,甚至不願給一個小小的底層員工預支薪水。
雪名陣再度將森鷗外在他心裡的評價打了個折扣,欣然伸手收下這些天降的財富,轉頭就投入到警視廳的資金中。
一道提示彈窗跳出來:
【彆動隊太寒酸了,連辦公桌都沒有。您的隊員們不得不回到原本的工位繼續辦公,時常遭受同事們的嘲笑——】
【是否為彆動隊購置桌椅等辦公用具?】
雪名陣毫不猶豫選【是】。
資金再度見底。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頁麵,出現在彆動隊界麵的最上方。
頁麵被整齊地劃分成十幾個格子,忠實轉播著彆動隊內外的一切動向,看起來像是監控畫麵。
() 【達成新成就![葛朗台終於願意為警視廳掏錢買桌子了]】
【一般人,應該第一時間就能解鎖這項成就吧?】
【成就獎勵:不可摧毀的監控×16(涵蓋彆動隊門口、自治監獄內部)】
雪名陣:……這個成就描述,不會又是那位在線客服編寫的吧?
他無語片刻,重新將關注點集中在陡然出現在辦公室內的五十套桌椅,以及配套的辦公用品上。確認質量過關的同時,也注意到某個古怪的細節。
——根據監控畫麵的提示,這些桌椅用具似乎都是“可掃描”狀態?
雪名陣疑惑地用APP拍了張鑒定。
【不可摧毀的辦公用品(可裝備)】
【這是率屬於橫濱警視廳·彆動隊的不動產。公共財物,神聖而不可損壞。】
雪名陣:“……?”
這個(可裝備)是什麼意思?
雪名陣饒有興致地將其中一張桌子拖拽到副隊長的裝備欄裡。
…………
彆動隊辦公室中。
真田一郎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忙碌地處理隊員們從各處發來的情報和公務。
這麼長時間過去,他已經習慣過於寬敞空曠的辦公環境。即便浴桶的方向偶爾會傳來詭譎怪異的咕噥聲,像是某種深淵巨物於海底深處吐息,他都習以為常。
不過是隊長的異能力而已,這年頭奇葩的異能力多了去了了,一個會發出怪聲的浴桶有什麼好稀奇的?
真田一郎是一個實用主義者,隻要浴桶好用就行了。比起追根溯源,他更想儘快處理完紛遝而至的公務——
山際美雪還有這群同事是打雞血了嗎??早半個多月前也沒看這群人辦公效率如此高效。
真田一郎疲憊地揉了下額角,剛準備繼續埋頭苦乾,空蕩的辦公室內驟然出現大量的辦公桌椅。
“!”真田一郎從座位上驚彈起來,手都搭上腰間的配槍時才反應過來,這很有可能也是隊長的異能力。
——這就沒什麼好驚訝的了。真田一郎警戒緊繃的神情頓時變回無精打采,坐回去繼續精疲力竭地批改公文,順道給同事們發消息:
【你們的辦公用品備齊了。帶著東西來彆動隊辦公室安置吧。】
隔著一層樓,真田一郎遙遙聽見樓上猛然傳來一陣興奮地喊叫,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他的同事們。
但這又與他何乾呢?難道能削減辦公桌上的工作量嗎?憔悴的副隊長蔫蔫地翻開下一份文件,正要落筆。
原本在他麵前端正擺放著的、屬於他的辦公桌驟然不見。
真田一郎:“……?”
視角兩端多出了兩截障礙物,真田一郎疑惑地轉頭看去,盯了幾秒鐘才意識——這是他辦公桌的桌角。
此時,他的辦公桌正以一種懸空的方式,像一頂超大號的頭盔,穩穩當當地漂浮在他腦後,隨著他轉頭的動作,一並轉動。
真田一郎:
“………………”
神經病啊!!這什麼鬼東西?!
真田一郎猛然從座位上躥起來,還沒來得及給隊長發消息,質問這是不是對方搞得鬼,對方倒是先發了消息過來:【拿槍射擊書桌試試。】
真田一郎:“……”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跑過無數或是暴跳怒罵、或是大無語吐槽的念頭,但最終他還是服從命令,摘下配槍,對著桌腳射擊。
“呯!”
響亮的槍聲如期而至,震得細胞房內正沉浸在“妻兒合家歡”假相之中的ACE也有所感應似的,微微顫栗了一下。
但預料中的、本該由被射穿的木桌桌肚發出的聲音,卻遲遲未響起。
真田一郎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下毫無變化的木板表麵,那裡剛剛泛出近似於漣漪的波紋,毫無阻塞地將子彈吞沒,此時用肉眼來看,根本辨彆不出這地方曾被射擊過。
隊長又發來消息:【摸一摸桌肚的抽屜。】
真田一郎下意識地抬手,摸——摸不到。
“……”真田一郎臉麻了。
接到通知的彆動隊成員開始陸陸續續地進門。他們帶著興奮掃視完堆放在門口的辦公桌,剛抬眼掃向副隊長——
“……”山際美雪懷裡捧的文件無聲掉落。
就連一貫比較內斂的村瀨蓮,都忍不住瞪著副隊長如今的新造型,露出略顯呆滯的神情。
“……”真田一郎麵無表情,“村瀨,過來。摸一下桌肚的抽屜。”
村瀨蓮下意識地服從副隊長的指令,手從抽屜裡摸出一枚還帶著溫度的子彈,順從地放進真田一郎的掌心,才猛然瞳孔巨震:——什麼鬼東西啊?!!!
“隊長在試驗異能力而已,大驚小怪做什麼。”真田一郎滿臉鎮定地嗬斥,“日後還怎麼指望你在異能力的戰場上迎敵?”
厚實鋥亮的長筒軍靴完美地掩蓋住他摳地的腳趾,也為他遮掩住羞恥的心。
真田一郎維持著表麵上的穩重,低下頭回複消息:【射進桌腿的子彈出現在了抽屜裡。隊長的異能力能使辦公桌吸納一切攻擊,並將其儲存在桌肚抽屜裡?】
——不是,那這異能力能不能換個彆的東西附著啊?比如警服?哪個正常人會想到讓人頂張辦公桌啊??
【隊長:似乎是這樣。抱歉,我嘗試過能否讓你們的製服也具有同等效果,但似乎行不通。隻有方才發放的辦公用品才具有這種‘不可摧毀’的特性。】
隊長安撫性地說:【我探索了一下,辦公用品在裝備時,是可以隨操縱者的心意,隱藏形象的。總體來說,它們的性能還是不錯的吧?條件有限,優先注重實用性。】
真田·實用主義者·一郎裂開了,第一次感覺有些東西注重一下外在表征還是蠻重要的:【……我該怎麼解除頭頂辦公桌的狀態?】
【隊長:?正常摘下來不就行了?你會摘頭盔嗎?】
“……”真田一郎瞳仁巨顫。
【隊長:稍後我給大家都裝備一下,屆時還請你代為教導一下辦公用品的佩戴、以及摘除方法。】()
人在尷尬的時候,隻恨身邊體麵的人為何不能光著身子,也和自己一樣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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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這一刻,真田一郎的內心獲得了極大的心理安慰:【實用性的確更重要。隊長,請儘快為隊員們裝配。】
…………
醫院走廊裡,雪名陣看著副隊長的正麵反饋,不著痕跡地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原本他還覺得頭頂辦公桌實在太奇葩,即便在遊戲Bug中,也屬於會讓玩家一眼古怪,第二眼難受,第三眼催問官方什麼時候才能修複Bug的程度。
但真田一郎的反饋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大驚小怪了?或許對於警察們來說,道具能夠在維護秩序時切實派上用場,才是真正重要的(並不)。
他的眼神緩和下來,挨個給隊員們裝備好辦公用品,抬手碰了下身邊蘇格蘭的手肘,給對方展示新進的設備:“你有辦公桌……有防具了。”
這個改口就很靈性,尤其是配上監控中群魔亂舞般的場景,足以讓沉穩的臥底狙擊手SAN值狂掉,半晌都說不出評價的話。
雪名陣隻當對方不發話就等同於默認,旋即低下頭,繼續查看辦公用品發放後彈出的新窗口:
【感謝捐贈者的慷慨!感謝捐贈者的無私!感激涕零,彆動隊終於擁有了辦公桌,也擁有了基礎防具。】
【作為正義的夥伴,感恩是你應當擁有的美德。是否鳴謝所有善良的捐贈者?[是/否]】
雪名陣再度毫不猶豫地選擇[是]。
窗口彈出一段真實影像,是某張被放大了的辦公桌桌側,原本平滑的板麵上被無形的力量鑿刻出一段雋永端正的文字:
【此物品係:
宣傳官、冷血、工藤新一、信天翁、鋼琴師、外科醫生全款讚助。
名單以捐贈數額排序,感謝熱心市民的傾囊捐贈!】
不到半分鐘,副隊長發來信息,配圖正是這段捐贈感謝:【……??】
【真田一郎:算了,彆的不問了。這個工藤新一是怎麼回事?旗會的新成員?】
為何會混在旗會中一道捐錢?
正纏著鋼琴家想留下幫忙個工藤新一重重打了個噴嚏,死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把他當做黑手黨,還當場將其檔案調出來詳細查閱了一番。
他身邊的小蘭倒是有些猶豫,伸手勸了下自己不知為何一心想留在醫院的竹馬:“新一,這裡已經有這麼多專業的保鏢先生,我們留下好像也隻能礙——”
“啊——瑟琳娜女士!!!”
隔著一層樓,醫院六層傳來護士刺耳的尖叫。在場的眾人一個激靈,一躍而起,齊齊衝向樓梯的同時,信天翁崩潰地質問:“誰看守新娘的?!為什麼她跑去六樓了!”
宣傳官精致的麵孔上流露出幾分尷尬:“她說需要去衛生間,我總不能跟進去……但她怎麼會跑到六樓?”
() 工藤新一疾跑著迅速道:“那位新娘明顯練過體操和攀岩這類極限運動,醫院衛生間外牆留有管道,她從窗戶爬上六樓並不困難。”
“……”
旗會震驚,旗會茫然,旗會不能理解。
這是困難不困難的事嗎?
人質——哦不對,是被保護的對象,她練過什麼都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為什麼練過這些就要爬醫院水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