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巾是紅色的,很熱烈的顏色,跟白色的雪對比鮮明。
這條圍巾是他拿給陳落鬆的。
這還是高中生第一次給彆人係圍巾,手法很生疏,還帶著因為緊張引起的遲滯感,硬生生在雪地裡係出了一身的汗。
陳秘書沒有拒絕他,還很耐心地等著他調整。
大功告成,陳落鬆誇了下高中生,之後一拍肩,說:“上車去。”
司機已經開著車在門口等著,車裡暖氣很足,進車瞬間就能感受到明顯的溫暖。
兩個人在後座坐下,陳落鬆脫下厚外套,車輛開始緩慢行駛。
周開霽原本抱著書包坐著,之後一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人。
原來平時陳秘書厚外套裡麵都隻是一件襯衫,領帶還係在上麵,鬆鬆垂著。
視線往下移,他開口問:“陳哥領帶上的小夾子呢?”
“領帶夾?”陳落鬆跟著低頭看了眼,說,“掉了。”
並不太在意領帶夾的事情,他轉頭看向高中生,視線在眼周點了下,問:“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
周開霽想說睡得挺好,結果視線對上顏色淺淡的瞳孔,最終頓了下,說:“沒睡著。”
沒睡著,所以直接沒睡,起來學習到鬨鐘響。
陳落鬆:“做噩夢了?”
周開霽點頭。
陳落鬆半睜著眼睛看過去:“怎麼不給我說?”
周開霽低頭說:“那個時候太晚了。”
隻是做噩夢,不管那個夢再怎麼真實,但也隻是做夢,隻是一件小事。這種小事沒有必要拿去打擾陳秘書。
然後他的頭發就被狠狠薅了一把。
直到高中生的頭亂無可亂,陳落鬆終於收回手,笑說:“下次再這樣就來找我,我不在就發消息。”
“……”
車輛在路上駛過,車窗外是不斷變化的一片白色,在太陽下反著光。
周開霽說不清是窗外的雪光還是半隱在紅色圍巾裡的笑更灼眼。
他隻更抱緊了懷裡的書包,說:
“好。”
從晚上就開始下的雪一連到天光大亮也沒有停歇的意思。
下了雪,路上滑,司機今天開車開得比平時還要更穩更慢,和往常一樣停在下車的地方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上課的點。
時間快要來不及,高中生下車的時候仍然不忘打聲招呼說再見。
陳落鬆笑著揮了下手。
高中生離開,車輛重新上路,剛駛離學校區域的時候,上課鈴響起。
周開霽在上課鈴響起的瞬間踩著點進了教室。
這個時候老師還沒來,好同桌李華上下看了眼自己這個同桌,最後視線落在一頭亂毛上,十分認真地問:“你來的路上是經曆了龍卷風嗎?”
“……”
接下來這兩天都是講卷子時間。
周五的時候,學生等了將近一周的成績終於下發,成績單貼在黑板邊,下課的時候就迅速圍了一圈人。
周開霽沒去,李華去了,還有周圍的一堆人也去了,幾個人勇猛衝進人群。
勇士們英勇地去,虛弱地回來,出了一身的汗。
安靜做題的周開霽被幾個勇士無聲圍住。光亮被擋住大半,他抬起頭來,看向站在桌邊的幾個人。
無聲對視下,李華悲憤拍桌:“周開霽!你背著我們偷偷卷!”
他們看上去情緒很激動,尤其是後麵的大兄弟,那麼一個大塊頭,眼含熱淚,梨花帶雨。
周開霽沒說話,低頭看向自己剛做到一半的題,李華也跟著低頭看過去。
“……”
李華沉默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這個人從來都沒背著他卷。
他在屍體趴的時候,這個人在看書,他在偷偷啃零食的時候,這個人還在看書,他們去看成績的時候,這個人還是在做題。
這個人從來都是明著卷,隻是他自己沒在意。
討伐的話說到一半,李華沒忍住抹了把臉。
一場討伐最終變成了獻出小零食,拜托隱藏的學爹帶帶周圍鄰居。
獻出小零食的同時還不忘自己吃兩口,李華嗑著瓜子,順帶還說了自己剛在門口聽到的消息:“聽說這學期期末有獎學金,年級第一五千,第二第三三千,四五六兩千。”
他精簡點評:“好大的手筆。”
他點評的時候,前麵的鄰居也轉過來悄悄分了把瓜子。
“……”
周開霽沒跟著一起嗑瓜子,低頭看向手上握著的筆的筆尖和沒做完的半道題,手指不自覺動了下。
不知道一個領帶夾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