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洗衣物送到,這次由周霽幫忙換上。
從見麵到現在,隻短短時間,齊明就意識到這個人有兩副麵孔。
這個熟練幫人換衣,說話聲音低且輕的人和剛才用冰冷眼神看他的仿佛完全是兩個人。
之後進入房間的侍女端來了準備好的藥和清粥。
先喝粥再吃藥,等到吃藥時,藥穀長老來了房間。
房間裡的另兩個人看向他,後又移開視線,最終沒有多說。
不出預料,長老這次來是為了說去藥穀的事。
喝下藥後再喝了口溫水,陳落鬆放下水杯,轉頭看了坐在旁邊的人。
周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道:“藥堂那邊我能照看。”
這是希望他去。
陳落鬆收回視線,看向白頭老叟,笑了下,道:“那便多謝了。”
他同意了。
周霽坐在一邊,低頭看向水杯裡略微掀起波紋的水麵,不自覺抬起手碰了下胸口。
不太對。
又是和出事的那晚一樣的感覺。
這應該是最正確的選擇才對。
他要去魔族極地取藥。一旦去了,就再也不能像這樣這般封印魔氣,那些人終有一天會察覺到他的存在。
魔族天生親緣淺淡,他從出生後就沒怎麼見過被叫做魔尊的常流連於後宮女人堆的他所謂的父王,也並不留戀那看似錦衣玉食的生活,比之殺回魔城,他更願意守在這人身邊。
但這次不得不去。一旦他的存在被發現,那些人定然會查到對方。藥穀藏有傳承千年的卷宗,護衛比任何地方都要嚴,隻要去了藥穀,魔族的手無論如何也夠不到。
那裡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才對。
……但為什麼會這麼不安。
披著新換上的天青色外袍的人看向他,問:“怎麼了?”
視線從已經靜止的水麵上離開,周霽道:“沒事。”
去藥穀的事就這麼定下。
事情不宜遲,待到身體稍好些,陳落鬆和長老啟程。
藥穀的弟子每年都會下山曆練,為凡人治病,待到曆練結束後再回到藥穀。出發時剛好遇上曆練結束的弟子,於是一起返回。
周霽把人送到了再也不能繼續向前的地方,這才停下了腳步,看著人影不斷遠去。
雲銷雨霽,天地闊遠。
坐在藥穀的船上,收回看向岸邊的視線,陳落鬆轉回頭,看到了長老的臉。
長老在他身邊坐下,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遞給他。
是一塊血色玉佩,不用細看就能看出成色很好。
“這是你那個給我的。”
長老不知該怎麼稱呼這兩人的關係,簡單用“你那個”帶過了,道:“他把一株靈藥和這玉佩一起給了我,藥我收了,這個給你。”
這塊玉佩過於珍貴,即使之於修道之人也有極高的價值,已經遠高於他能提供的幫
助的價值,他不能收。
長老能收的收了,不收的絕不會收,陳落鬆知道,於是沒有多說,接過玉佩,低頭看了一眼。
他沒見過這個東西,應該是對方在來到他這之前就帶在身上的東西。
即使被人追殺也不忘帶在身上,應該很珍貴。
隨手把玉佩收起,微攏了外袍,他問長老:“他是去做什麼事了?”
長老的動作一頓。
這個人隨時笑眯眯的,卻意外地過於敏銳。
迎著長老有些驚詫的視線,陳落鬆笑了下,說:“他在我這藏不住事。”
周小雞說的會照看藥堂大概算是半句實話,會照看,但是是讓其他人照看,自己跑去乾其他事。
“確實。”
已經被看出,那便沒有隱藏的必要,長老直接應了,之後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這件事隻在之前私下提過一次,明麵上從沒說過,沒想到這人這樣也能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