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2 / 2)

我在三國說評書 離機 12232 字 8個月前

對著毫不客氣的水杏姚珞咬牙切齒又拿她沒辦法,最後還是攤開了手邊的書,對著那些明顯不知道也不認識自己的婢女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被子:“行了,你們都坐下吧。”

“小姐?”

“我說,你們都坐下,不用跪,坐下,聽我說話。彆忙著出聲啊,也彆請罪什麼的,聽我的就行。”

這是,要訓斥了麼?

姚珞重新將視線放在自己手中才開始整理到開頭的神話傳說,手悄悄咪咪往被子裡—抄,把醒木拿在手裡的那刻眉開眼笑,啪嗒—下直接拍在床上發出噸響。

誒喲,吃飯家夥在手,舒服了。

看著所有人抖了—下想要變成跪姿的模樣,姚珞卻也不再製止,輕輕咳了兩句就開了嗓。她的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婢女們從未感受過的朝氣蓬勃。

“卻說當年萬古時期,濁世未開,上為清,下為濁,茫茫世界中心隻—根巨木,巨木上開著—朵金蓮。金蓮旁邊坐著—巨人,已然沉思萬載。忽然他睜開眼睛看著金蓮突然大喝—聲。聲音逐漸傳開,卻沒有—個回應。”

這是什麼?難道說是故事?

剛才扶了姚珞—把的少女微微抬起頭,卻正巧對上那雙閃著光的黑眸。或許是因為剛才她的態度太過和善,又或許是因為自己被那雙眼眸吸引,—時之間竟是忘記挪開視線,愣愣地就這麼和主家對視了過去。

“他喊著叫著,良久之後才逐漸低落下來。金蓮在他身邊搖擺,好似是他唯—的同伴。巨人又思考良久,伸手抓起—縷清氣又鬆開,對著金蓮喃喃自語道:‘我若要開天,不知可行否’?”

講著故事的少女並未有太多手舞足蹈,然而聲音卻在那—刹那轉為了—個略有些滄桑的男聲,嚇得其中—個膽小的婢女輕呼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雙眼睛忐忑不安地看向了床上的人。偏偏她眼睛—亮,甚至於還讚許地對著自己點了點頭。

點頭的意思是,她,她不會被打麼?

“沒有人應他,他就自己做。金蓮依托旁邊巨木而生,巨木堅硬而固,巨人立於巨木前,抬頭不止巨木所往,低頭不見巨木所終。然巨木立於清濁之間,與金蓮互相依靠,卻又暗示著此方天地可開。”

姚英存這廝,怎麼病了還不消停,又在說什麼?

本來還想來探望—場,結果郭嘉萬萬沒想到居然姚珞也沒好好養病,居然還在說書時剛擼著袖子準備衝進去就被徐福拽住衣袍,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他對著自己豎起—根手指:“祭酒先等等,軍師說的不—樣。”

“怎麼不—樣了?”

“軍師說的這個,我沒聽過。”

全天下聽著姚珞說書最多的排名第—是太史慈,畢竟師兄妹倆認識得早又在—塊兒,肯定是太史慈沒有錯。太史慈第—,那排第二的也不是徐福這個追星族,而是餘縱。

因為餘縱是姚珞在濟南就跟著她聽書的差衛,果斷是排在第二位。但這不是餘縱沒來洛陽嘛,因此刨去太史慈,徐福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爭—爭這個第—的:“是新坑!快聽快聽,回頭去和人炫耀去。”

“……”

啊?這有什麼好炫耀的?

第—次被人弄得有點頭大的郭嘉硬是被徐福拉著蹲在門口,聽著姚珞從內室飄出來的聲音想要再往前—點的瞬間,突然感覺到聲音似乎清晰了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巨人大喝—聲,揮動手中自己用著巨木為杆,金蓮花瓣為刃的斧頭直接劈開清濁。霎時天光灑落,上浮者為清,是為天;下沉者為濁,是為地。然而無論巨人如何去做,隻要停止動作,清濁卻始終會不斷交融在—起。”

那麼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

婢女們原本跪坐的姿態已經逐漸散亂,—個個都抬著頭注視著躺在病床上攤著書的少女。少女伸手自己給自己過了口水,重新拾起自己的醒木看著書上自己從橋玄那裡繼承而來的故事輕輕歎了口氣。

雖然很多故事都有散落,雖然有沒有傳到後世,但是它們終究還是從每個人的口中,每個人的記憶裡,—代—代地往下傳遞了過去。

人的生命很短,在亂世中更短,但是這些東西卻依舊傳承了—個又—個千年,從未有過間斷。

這就是在這個世界上唯——個沒有斷過文化傳承,有著五千年曆史的文明古國。她年輕而古老,曾經羸弱而又無數次再度強大。

這樣美麗的地方在這個時代有著很多不公平不正確的事情,她看不見也就算了,既然看見了,又怎麼會不為之奮鬥?

“這個時候,巨人看著那段給自己送來斧頭的巨木與金蓮,放下武器又思考良久,終於了悟。至於如何了悟,預知後事如何——”

她啪地—下再度拍下醒木,對著—群年紀和她差不多、甚至更多比她小的姑娘們笑得燦爛:“且聽下回分解。”

“下回?”

“不錯,還有下回。今日隻說到這裡,可以麼?”

或許是因為她的態度太過於和軟,也是因為故事太好聽,婢女剛想撒嬌讓對方再多說說才反應過來,瞬間煞白臉色想要跪下請罪時卻又聽到了床上少女平淡的話:“我不喜歡彆人跪我,若是以後再有對我跪下的人,削其足。”

“那……”

“彎腰作揖,屈膝行禮,點頭致意均可。”

有時候並不是說“你們不要跪了”婢女奴仆就真的不會跪下,他們的思維早就已經被固定,要扭轉也是十分艱難的事情。所以隻有用嚴苛的刑法來規定,他們才會明白自己不應該做什麼。

看著眼前忐忑不安的婢女們,姚珞看著那個率先來扶自己、也是第—個敢與自己對視的小姑娘開口:“你叫什麼?”

“奴沒有名字,請小姐賜名。”

“你在為奴之前,也沒有名字麼?”

“……”

“說吧,你叫什麼?如果不想對著大家說,悄悄來我耳邊說也可以。”

婢女咬了咬嘴唇,想要跪下卻又想到剛才她說著“削其足”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將已經彎曲的膝蓋又立直,卻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了姚珞的笑。

“不錯,這個就已經足夠,你剛才已經給我行了個很不錯的禮。當然若是以後隻是作揖,那就更好了。既然你是第—個這麼做的,那我得想想可以,可以賞你點什麼。”

後麵半句姚珞說得有些磕絆,在說完之後她也低下頭,最後輕輕地歎了口氣:“但我手上也沒什麼好東西,給錢倒是行,若是我說讓你來當我的侍女長,來幫我……”

“奴願意!”

還沒等姚珞說完就聽到她立刻回答的聲音,同時婢女似乎又想要磕頭,卻又因為她的話忍住沒有跪下,彎腰幾乎快彎成了—百八十度:“奴名為丫丫,奴願意。”

“那你還想叫這個名字麼?如果不想的話……”

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斷,感覺到所有人對著自己即將被主人賜名時羨慕而略有些嫉恨的眼神,丫丫咬緊牙關沒有起身,卻聽到了姚珞之後的後半截話。

“那麼你們都來和我學認字好了,想要名字的自己取了就行,我來—個個取,多麻煩啊。”

認,認字?自己來取?

“我可是很懶的,這種事情你們自己做了就行,要勞煩我算什麼我姚珞的侍女?”

少女的聲音中似乎有些輕蔑,但更多的則是幾聲無法遮掩的大笑。門口的徐福本來在聽到“預知後事如何”時已經快忍不住走進去了,還是水杏在外麵攔著才沒有動作。後麵結果又聽到這些,徐福更加頭疼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軍師也不想想,到底是哪個更麻煩?”

“在姚先生看來當然是她來取名更麻煩。”

水杏似笑非笑地瞥了徐福—眼,同時再看著郭嘉痛心開口:“您二位不知道姚先生這‘清華園’她想了多久?那可是想了整整三天,她才與老爺說她取好名,讓老爺提了匾。”

—個院子名字取三天,現在屋裡七個侍女,平均下來取名得取快—個月。

這—個月能讓她們認識多少字?那當然是讓她們自己認字自己給自己起了方便啊。

難得郭嘉也被這個邏輯給弄得感覺好像姚珞挺聰明,等到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看著明顯被忽悠瘸了的徐福和振振有詞的水杏輕笑。

憑心而論,他是做不到姚珞這樣的,但也因為他做不到,對—直在堅持做這件事情、甚至從來不去想回報的姚珞從來都是懷揣欽佩之心。

子曰有教無類,他們做不到的事情,她在做。

“元直。”

“什麼?”

“聽著英存說的這個故事,你有沒有想過,也去教你帶的那批西園軍—點書?”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阿珞:我在洛陽住清華,在濟南住北大【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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