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以為我不知道,英存在前年就把算學也要並入廩丘學館的事情寫好條文給我看過了,隻不過那會兒找不到好老師才一年年放過去。現在不有了麼?怕我看你乾什麼。”
看到曹昂點了下頭曹操也不生氣,隻是抱著曹小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不出意外,以後讓旻兒跟著她學吧。”
“是。”
“還有就是,若要說這個世界上我最信誰,除了雲舒以外,就隻有她了。”
曹昂很想問為什麼沒他,但他也明白這種問題問出來就是自取其辱。他要是真的問了,曹操能嘚啵嘚啵把當年濟南的事情排排隊從他十三歲罵到現在,所以還是閉嘴的好。
等到袁術自己把自己給氣死後,整個九州陷入了難得的安靜。這段時間裡沒有再誰去打誰,也沒有再起兵事,一切安靜得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而兗、青、徐、連帶著小半個豫州卻都在積極訓練備戰,準備接下來對戰冀州幽州和並州的袁紹。
“所以呢,這種時候就不要動這種小動作了。”
看著滿頭大汗的劉表禰衡輕笑一聲,一雙略微上挑的鳳眸裡全是笑意。他伸手端起麵前的一隻玉鬥,白皙的手指微微曲起,遠遠看著竟是讓人分不清手與玉鬥的區彆:“彆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劉景升都清楚得很,對吧?”
看到劉表的表情禰衡突然笑了起來,一張俊朗的臉上多了些許揶揄:“你這麼害怕做什麼?”
“臣,臣並無此意。”
“哦?據我所知知道這件事情的要麼死了,要麼也都閉口不言,劉景升你是哪種呢?而且你之前還傳英存的謠言,傳得挺開心啊。”
聽到禰衡口中的威脅時劉表終於承受不住,撲通一下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臣並無此意,隻是,隻是大公子,您明明才應該是……”
“聽到這話我都笑了。”
不耐煩地打斷劉表的話,他不知道劉表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情的,光和二年死了多少人就隻為了保住他一個,劉表能知道某些事情也不奇怪。
“我不過是一棄兒也。”
禰衡說出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變得詭異了起來,放下玉鬥拿起自己身份證明的半塊玉玦,輕輕地摩挲片刻他才重新看向劉表:“看來你也沒找到另外一半,對麼。”
“……”
“無所謂了,當年死了那麼多人也確實不好再提。隻不過劉景升,我特意來看你過得好不好,你感動麼?”
“感……”
“嗯?”
“不敢,不敢,不敢勞您大駕。”
如今要是禰衡的身份捅出去,劉表絕對是第一個死的——不管是袁紹還是曹操,要是知道先帝長子在這裡他們彆說對打了,立刻結盟來把荊州給平了都有可能。就算他想殺禰衡,劉表可不相信這個人會一點都不準備就來他這裡。
要知道那個神出鬼沒的左慈,可是到現在都毫無蹤跡。
“所以劉景升,消停點兒,對誰都好。”
禰衡笑了笑,他雖然厭惡這個身份,但也確實如同姚珞所說,看待事物時可以分兩種情況來看,討厭的不一定討厭,順利也不一定是好事。
“是。”
劉表縮了縮脖子,再次小心翼翼抬起頭看著麵色紅潤的禰衡時又有點驚訝。他是知道禰衡在幼時被下了毒,而且那場毒不一般,不是尋常人能解的。可現在看禰衡確實治愈了,而且身體還好到都能舞刀弄槍,到底……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我身體好了?”
“……”
“這個嘛,你猜?”
看著那俊朗眉眼中的戲謔劉表暗罵了自己一句,但還是恭恭敬敬地給禰衡都安排好。等入夜劉表才仿佛是想起來一樣,小心翼翼抬起頭:“說起來,要如何稱呼大公子?”
“我不是說了麼,如今我隻叫禰衡。”
“大公子又是何苦……”
“叫不叫?”
“是,那就,衡公子。”
劉表在心裡安慰自己“衡”與“珩”好歹也算同音,不管是劉珩還是禰衡其實也都一樣。不過禰衡才懶得管那麼多,關上門時差點就直接拍到了劉表的鼻子。
“奇了怪了,都到這兒了,那劉景升居然什麼動作都沒有?”
看著劉表安安穩穩居然一個字都沒說的模樣,曹操和劉協都在心裡有些嘀咕。來找姚珞要酒喝的郭嘉倒是稀奇,看了好久阿斑才確認這位美嬌娘有孕,聽到孩子爹已經被閹了時端著杯子遮住表情,隻感歎她遇貓不淑。
“遇貓不淑。”
陳宮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很是確認地點了點頭:“阿珞喜歡的貓兒,確實都有這個傾向。”
聽到這句話郭嘉輕咳兩下,四周掃遍後立刻選擇轉換話題:“說起來禰衡呢?怎麼又不見他了?”
“你們倆又要乾什麼?”
聽到禰衡的名字陳宮也放下剛才的談笑,整個人都變得警惕起來,要知道上回兩個人在自家門口喝醉大鬨,讓他差點也沒跟著社死,現在禰衡不見他都恨不得去外麵撒兩把花:“鬨得還不夠,還想再鬨大一點?”
“唉,可惜了,這年頭我能看上的人不多,英存是一個,禰衡是一個。”
郭嘉歎了口氣,他自覺自己與禰衡真是投緣極了。而且這段時間沒什麼事情,自家娘去了廩丘居然一頭紮進數學懷抱還研製出來了新□□,又偶爾給他去信催婚,真是讓他頭疼:“這不是來逃避下現實麼。”
“不得在幼兒麵前飲酒。”
看郭嘉用筷子沾了點葡萄酒去逗姚小礫,陳宮眼疾手快把手上筷子打掉,哼了一聲後又給要耍賴的郭嘉倒了杯紅糖水:“喝點這個。”
“你當我是你兒子呢!”
“嗬,你配麼。”
看到陳宮臉上嘲諷的模樣郭嘉運了運氣,最後還是哼哼唧唧地抱著姚小礫和他貼貼:“乾兒子啊,你乾爹我被你親爹欺負了,你要怎麼做?”
“我想想啊。”
姚小礫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過去蹭了蹭郭嘉的臉,聲音裡多了點模仿姚珞的低沉:“願意忍就忍,忍不了就離,多大點事兒呢。乾爹你餓不餓?離了以後我給你下碗麵吃,吃完好繼續上班乾活呀。”
“……”
“……”
“姚英存!!!”
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誰說的,郭嘉差點沒氣了個仰倒。看自家乾爹生氣姚小礫笑眯眯地又蹭了蹭他的臉,哧溜一下跑去看大了肚子的阿斑有沒有被嚇到。姚小礫走遠了郭嘉才運完氣,對著陳宮抱怨:“他怎麼對這些話這麼熟?”
“阿珞經常這麼說,找她調解夫妻矛盾的人不少,若是女下屬她一般就是這句話,但若是男下屬,她會勸和。”
郭嘉略一思索也明白過來,姚珞的女下屬大多都能養活自己,和離也不愁再找,也有錢能快活。而且彆說和離了,寡婦裡最厲害的那個都快做注做完《易經》,蔡琰都是妥妥的當世大儒擺在那兒,又有什麼人敢拿她不再嫁人說事?
還不如說對著蔡琰求娶想入贅的不在少數,她都看不上罷了。
但是男人又不一樣,妻子若是沒有工作不一定能養活自己,而且大多妻子可能並不習慣兗州風氣。再者雖然他很不樂意承認,但大部分夫妻中有過錯都是丈夫這邊並不耐心聽到妻子說的話,久而久之自然會有嫌隙,所以讓丈夫耐心並且忍耐也是君子所為,完全合情合理。
“真不愧是她。”
嘀咕了一聲後郭嘉也不再扯這些,等到姚珞沐浴完出來後兩個人已經攤開了輿圖,開始思考怎麼給袁紹下套。
“袁紹估計也不會有太多人,擺在明麵上的大約會有十五萬。”
兗州這幾年曹操和姚珞已經在著手裁軍,保持精兵強將並且退伍的不少人也可以重新召回來,去洛陽那會兒就是個演練,因此反而沒必要留那麼多人。現在整個兗州的在役軍人不過和當年濟南濟北一樣,都隻留了八萬人:“但後麵有多少,咱們就不知道了。”
“也不一定會不知道。”
陳宮表情平靜,他掌握錢糧也懂軍略,幾乎是看一眼確切信息就能基本摸出袁紹藏了多少:“借著春耕需要的春種,糜家和衛商已經都把手給伸了進去。袁本初很小心,但逃不過中林他們的眼睛。”
“大概多少?”
“傾巢而出,勢在必得。”
簡單的八個字讓姚珞與郭嘉同時皺起了眉頭,姚珞腦海裡劃過地形後與郭嘉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笑容逐漸變得囂張中帶著些許不懷好意,嘿嘿笑得格外放肆。
不怕你不來,就怕你來太少呀袁本初。
隻不過問題也有,袁紹會這麼做肯定也是探知到了兗州的情況才做出的這種決一死戰的想法。傾巢而出不算後方補給線,前線起碼帶了三十萬人也實在是有點太過了。
“大陣勢,說明是真的準備這一戰定勝負了。所以袁本初他越是想要打,咱們越是要拖。他越想要我們怎麼樣,我們就是要不;凡是敵人想要的,就是我們必須拒絕的。如果說他們因為我們這些做法暴跳如雷,那麼恰巧說明,我們做對了。”
看著笑眯眯的姚珞,聽她那特彆貼切的大白話參謀處的所有人微微沉默,還沒來得及再商議接下來這一步應該怎麼做時王獒噔噔敲開房門,猶豫要不要把袁紹那邊總算是準備好的檄文給遞過來。
“有什麼不好的?”
“這個……”
王獒看著曹操猶豫了下,縮著脖子先把文倒扣著遞過去,然後再補了一句:“主公你先彆忙著看,華師在麼?”
“我在。”
“噢,那沒事了。”
看這小子和泥鰍般滑走曹操心裡打了個突,端正了檄文看完後深吸一口氣,伸手先揉了揉太陽穴再捂住心臟,隨即就看到華佗目光炯炯地翻出了包銀光璀璨的長針。
“哎呀,看來是罵得很難聽了?東家你覺得怎麼樣?有我罵孔融難聽麼?”
姚珞興致勃勃地拿過這張紙,把陳琳這篇大名鼎鼎的檄文給看了一遍,看完後她默默把這張紙塞給湊過來一起看的郭嘉。郭嘉一臉難以言喻地傳遞下去,剩下的人接過那篇檄文,看著看著臉上逐漸露出了讓人想給袁紹點根蠟燭的和善微笑。
姚珞盯著眼前的輿圖搜尋著袁紹家軍隊的風水寶地,同時惡狠狠地在官渡這個地方打了個叉。
她這些時間下來讓工營研究的火藥呢?
彆說了,這場仗不管是窮還是達,都給老子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