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有國事進言?”
群臣無人出列。
“散朝。今日朝會太久,眾卿用過午膳再走吧。”
群臣謝恩,魚貫而出。
群臣退後,薛成依然立在殿中,皇帝也仍坐在龍椅上。
有些軍國大事,不宜在朝會上奏報,宰相便會在群臣退後,單獨奏報皇帝。
而薛成已許久不曾單獨奏報過了,皇帝神色淡淡。
“陛下,臣有一家事奏報。”薛成麵露羞愧之色,“臣家門不幸,出了一個孽女。那孽女竟在宮裡妖言蠱惑,臣惶恐不安,臣願誅殺此孽女,以安天下人之心。”
薛成初初得到薛妍穗告發貴胄謀反的消息,覺得是無稽之談。後來皇帝壓下了此事,沒有牽連無辜,但有些人對薛成生了猜疑,懷疑薛貴妃是受他指使,畢竟薛貴妃是他的女兒。
薛成並不知薛妍穗告發的是昌王與他,隻恨薛妍穗那個孽女無端生事。
今日朝會皇帝態度大變,薛成深恐皇帝利用薛妍穗羅織牽連,便做出一副凜然之態,誅殺親女。
他是親父,想來皇帝也不會護著那孽女。
“放肆!”皇帝的聲音淬了冰似的冷,“朕的貴妃豈容你輕賤,由得你喊打喊殺!你算什麼東西?”
“混賬!”
薛成瞠目結舌,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竟然為了那個孽女勃然大怒,口出汙言。
皇帝拂袖而去,薛成汗濕衣衫,一張臉紫脹,他算什麼?他是那孽女的爹。
……
宮道上,皇帝餘怒未消,“如此涼薄無情,枉為人父。”
“陛下,齊國公待膝下子女並不都是這麼無情,公府二娘子,齊國公待之如掌中珠手心寶。”韓道輝逮著機會就放冷箭。
“朝會之事勿讓貴妃知曉。”皇帝沉吟片刻道。
韓道輝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說。”
“陛下昨晚讚的曲子,就是讚揚齊國公的這位掌珠的。”韓道輝說完垂頭。
皇帝麵色變幻,“朕幾時讚過。”腳下的步子邁得又大又快。
紫宸殿偏殿裡,薛妍穗打了個嗬欠,繼續寫寫畫畫。皇帝今日早早就上朝了,她一個人愜意的用了早膳。午膳卻不得不等著皇帝了,夏日天長,她昨夜又翻騰到半夜才睡,困勁有些大。
“貴妃娘娘,陛下下朝了。”
聽得宮女提醒,薛妍穗精神一振,果然聽到了響動,安靜的紫宸殿似乎一下子有了生氣,她忙到院中迎候。
皇帝大步行來,龍袍冠冕,頎長挺拔,帝王威儀比平日裡著常服之時更盛。
經過薛妍穗身邊時,皇帝停了下來,彎腰看她,“薛貴妃,起來吧。”
“謝陛下。”
薛妍穗剛起身,忽起了一陣大風,鬢邊那縷因貪睡從發髻裡掙脫出來的長發,被橫吹了起來,好巧不巧與皇帝冠冕上的冕旒纏在了一起。
捉住長發拽了幾下,卻纏得更緊了,冕旒嘩嘩作響,薛妍穗下意識退了一步,想拉開與皇帝的距離,拽得頭皮一疼。
她低低嘶了一聲,吩咐:“快去取剪刀。”
皇帝卻阻止了,“剪發不吉。薛貴妃,你解開。”
兩人相距極近,呼吸相聞,薛妍穗垂著眼簾不看皇帝,踮起腳尖,隻想快點解開。
然而越急越難解,薛妍穗抿著唇,微翹的鼻頭沁出一滴汗水。
皇帝眼眸幽深,冷硬的心腸竟生出了些憐惜之意。
“薛貴妃,昨日朕說的尚可的意思是……不堪入耳。”皇帝邊說邊遞帕子給她。
薛妍穗震驚的抬頭看他,隨著她的動作,耳垂上的珍珠墜子水波一樣蕩漾,不小心碰到了皇帝捏著帕子的手。
皇帝下意識的捉住了那晃蕩的墜子,手指擦碰到白潤的耳垂。
皇帝的手指很熱,陽光下薛妍穗瑩潤透白的耳垂迅速泛上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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