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連寶貴的午休時間，也被各科老師用作業壓榨的乾乾淨淨。所以溫饒去醫務室處理傷口之後，就沒時間去學校食堂吃午飯了, 拖著被人踹了幾腳有點麻痛的右腿走進教室，在各異的目光中坐到了垃圾桶旁邊的那個位置。
他這副狼狽的樣子, 一看就是挨過揍的, 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議論著他這個樣子有多淒慘。
林繁在他經過的時候, 停下做題, 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是親眼看到溫饒被人圍在廁所裡的, 他知道溫饒要遭遇什麼，但是絲毫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見到他這麼無動於衷，溫饒應該怨恨他才是，就算沒有資格怨恨他, 也不會這麼平靜。
溫饒察覺到了林繁的目光, 他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 然後在路過他座位旁的時候, 繞開了一些。
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誒, 林繁——你說我們剛才是不是該跟老師說一下啊？”坐在他身旁的男生看到了溫饒一瘸一拐的走姿，莫名的覺得這個陰沉的家夥有些可憐，“他都被打成這樣了。”
林繁有些煩躁，“你喜歡多管閒事？”
知道林繁對溫饒的反感, 作為林繁好友的男生不再開口。
溫饒被打了一頓倒是沒什麼，主要他中午沒吃飯, 從回到座位上開始，就趴在桌子上了。
“溫饒，你沒事吧？”
溫饒抬起頭，看到上次找他問過題的女生，從坐的第一排專門跑到最後來了。溫饒從桌子上爬了起來，“沒事。”
“要不要去下醫務室啊？”女生說。
溫饒上次教她做題的時候，在書的扉頁上看到了她的名字——方秋雪，成績在班上算是中流，很努力的那一種，溫饒挺喜歡這樣的女孩的，所以麵對她關切的話，也好聲好氣的回應，“已經去過了。”
“你臉上——”
溫饒伸手摸了下額頭，那裡破皮了一小塊，他對這種小傷根本不在意，剛才去醫務室的時候，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就在溫饒準備說自己沒事的時候，方秋雪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創口貼，“創口貼要嗎？”
溫饒在班上都屬於那種人人討厭的，突然有個女生示好，本來一些沒注意他進教室的人，這下也望過來了。
溫饒從她手心裡把創口貼接過來，“謝謝。”
方秋雪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溫饒在貼創口貼的時候，看到方秋雪旁邊的女生，拉著她的袖子和她說了什麼，一邊說一邊轉過頭來，用嫌惡的目光打量溫饒，方秋雪被拽著袖子，有點不知所措。
溫饒雖然不在意這些小鬼的目光，但是也不想看一個女生因為對他好一點，就被一堆人在背後議論，所以他想儘量和方秋雪保持著距離。
下午體育課，又是自由活動，男生一窩蜂的在籃球場上打籃球，女生坐在草坪上談天說話，溫饒就一個人坐在單杠下麵發呆。他這個樣子顯得太孤獨了，方秋雪過來找了他一次，溫饒看到她背後那些女生的目光，婉拒了她。
因為是下午，陽光越來越刺眼，溫饒在單杠下麵坐不下去了，拍拍屁股上的草梗，打算換個蔭涼點的地方坐。沒想到他在從籃球場上路過的時候，被彆人拋擲的籃球砸到了頭。
拋擲籃球的是林繁，他臉頰上都是汗，他根本沒注意到走過去的溫饒，球飛出去砸到人，聽到一眾女生的驚呼他才反應過來。
溫饒是直接被球砸懵了，整個人直接撲倒在了地上，籃球在他麵前跳躍，最後滾進了草叢裡。
打籃球的男生們圍了過來，在看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溫饒時才慌了神。
“喂，你沒事吧？”一個男生蹲下來用手推溫饒的肩膀。
溫饒腦子裡有轟隆隆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流過一次鼻血，他那脆弱的鼻子，在這次遭受到籃球重創之後，沒有再往外流血，他隻是有點爬不起來。
林繁也走了過來，因為兩個人有過一次全班都知道的過節，所以這一次失手的籃球，就被所有人當作是他刻意為之的了。林繁也沒有解釋，就站在溫饒麵前，看著被籠罩在影子下的溫饒。
他看到溫饒爬不起來，心裡也有點慌，但是周圍的目光讓他說出口的卻是，“裝什麼裝。”
溫饒動了動，撐著胳膊想要爬起來，但是半天也沒有成功。
林繁看著籠罩在他製造陰影下的溫饒，心裡的煩躁感越來越明顯，他彎下腰想要拽著溫饒胳膊幫他爬起來，但他的動作被自己的室友當成了不耐煩的想要打他，所以那個室友拉著他的手臂說，“林繁，算了算了，他也不是裝的，中午他還在廁所被張宇打了一頓呢。”
林繁沒想打他，他隻是……
“溫饒！”從草坪裡跑過來的女生，直接擠開了那些高大的男生，蹲到了溫饒的麵前，“你沒事吧？”
溫饒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被方秋雪拽著胳膊也爬不起來。
方秋雪在跑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幾個男生的話，她知道同學都不喜歡溫饒，她也從來沒和他產生過交集，但是今天發生在眼前的事，令她對溫饒產生了同情。
溫饒看著試圖把他扶起來的方秋雪，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林繁，你就是故意拿球砸人的吧？”方秋雪瞪著林繁。
剛剛室友的口吻就已經令林繁有些煩悶了，現在方秋雪這副義正言辭嗬斥的模樣，更令他難以遏製內心的怒意，“我？哼，我要打他還用耍這些小把戲？”
“你就是吧！”方秋雪看到溫饒站起來了，收回目光對他說，“溫饒，走，我帶你去找老師。”
“我沒事。”就是被砸的有點懵而已。
“你倆談戀愛了你這麼護著他？”林繁在一旁冷冷道。
方秋雪聽他說這句話，臉一下漲紅了，“你，你！”
“不會已經睡過了吧？”林繁平時都斯斯文文的，加上成績好，班上很多女生都喜歡他。不過沒有哪個女生，聽他說過這樣惡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