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溫饒自己都說不清,“我被人打昏了,醒來就在這裡了。”
聽起來真是個拙劣的謊言。溫饒自己都覺得。
“誰打昏了你?”希爾曼追問。
“是……”溫饒想到了那鋪天蓋地的烏鴉和那個矮小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那個男人的麵孔,在他記憶裡突然模糊了起來,“是一個男人。”
沉默。
希爾曼一直在等著他說出更有力的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他沒想到的是,溫饒說完這一句之後,就又陷入了沉默中,“是在神殿裡嗎?”
“不是,是在王城外。”
希爾曼問,“有人看見了嗎?”隻要有一個人看見,就能作為證據。
但是溫饒那個時候,極力隱藏自己的行蹤,怎麼會有人發覺呢?
“哪怕是你的近侍也行。”希爾曼已經有些心急了。這個時候,神官難道還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嗎?
溫饒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他連阿諾都沒有帶出來,因為他當時就已經認定是一個圈套了。但是那並不是莫做的,而是另外一個人,想要陷害他。
士兵在房間裡搜索,他們將桌子上的半成品藥水,遞給希爾曼,“是魔藥。”
希爾曼是神官,當然察覺的出瓶口濃鬱的魔法氣息。但是……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神官大人。”希爾曼加重了語氣。即使希爾曼知道,神官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乾淨,但他也不相信對方,會是這麼輕易的漏出馬腳,被人抓住的人。
在記憶中搜索到一片空白的溫饒,連辯駁的力氣也沒有了。一開始就是他自己心虛,進入了彆人的圈套,現在證明那是個圈套了,但他現在深陷其中,無力辯駁。尤其是希爾曼,這個在王妃在的時候,就不斷被他針對的王子,他沒有任何可以相信自己的必要。
希爾曼已經給溫饒很多次機會了,但是他的沉默,讓希爾曼想要偏袒都做不到。可是他也沒辦法,像抓住其他巫師那樣,直接將他送往火刑架,他隻是深深的看著溫饒,“把神官大人抓起來吧,等到有證據,證明他的清白為止。”
士兵們也不敢相信,自己供奉的神官,會是一個藏匿在市井中的巫師。他們走上前,也不敢像從前對待巫師那樣的粗暴,他們可以說是接待一位貴客那樣,小心翼翼的詢問,“出來吧,神官大人。”
溫饒在他們的簇擁下,從滿是惡臭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身上全都是血,他分不清那些事什麼血,猩紅的顏色,連他的頭發末端,都染紅了。
他一走出來,那些因為巫師圍聚在外麵的平民們,都議論紛紛。
“不是說這裡住著巫師嗎?”
“神官大人也是來抓巫師的嗎?”
走在前麵的希爾曼,回頭看了溫饒一眼。而後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
溫饒雖然被懷疑作巫師,卻沒有受到太糟糕的待遇,他坐上了象車,被準許回神殿清晰了身上的血汙之後,才進了奴裡安的牢房中。牢房裡關押著蓬頭垢麵的匪徒,他們睡在乾枯的莎草上,溫饒一個人住一件牢房,鋪在地上的莎草,也被人換成了柔軟的絲織物。
但這裡怎麼說也是牢房,陰冷幽暗,溫饒呆的地方,隻有頭頂開了一個天窗。外麵的陽光,斜斜的照射進來。
溫饒坐著思索了一會,覺得自己這就是被人算計了,雖然有很大的可能是希爾曼,但溫饒總覺得,應該不是希爾曼。他凡事講究光明磊落,如果真的要搞他,絕不會用這種手段。那會是誰呢?溫饒一點頭緒也沒有。
就在溫饒坐在牢房裡沉思的時候,阿瑞斯的聲音傳來了。
他仍舊穿著王子的華貴服飾,頭發用金環編織,垂在他的胸前,他應該是聽到神官被抓起來的消息,從宮外趕回來的,所以在站在門口的時候,都還握著欄杆平複著自己的喘息,“西沙!”
溫饒對這個名字,不怎麼反應的過來,在看到阿瑞斯之後,才意識到阿瑞斯叫的是自己的‘本名’。
“阿瑞斯……”
“把門打開!”阿瑞斯對看守的人說著。
門被打開了,阿瑞斯走了進來。溫饒已經在這裡坐了許久了,雖然他呆的是最大的牢房,但這些用堆疊的形式隔開的牢房,再怎麼大,也隻是隻能容納他一個人而已。周圍被關押的犯人,呆的位置更加狹小,躺下去之後,連身體都舒展不開。
阿瑞斯彎著腰走了進來,他一進來,就握住了溫饒的手。
他的掌心是溫熱的,眼中也滿是不做假的關切。
“我已經聽到消息了。”
什麼消息?他是巫師的消息嗎?溫饒自己都還弄不清楚。
阿瑞斯看著已經脫掉神官袍的溫饒,那個平常總是呆在神殿裡,因為穿著黑袍,而顯得不容易與人親近的男人,此刻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孤單的坐在狹窄的牢籠中。從頭頂照進來的光亮,讓他的臉色更蒼白了許多,整個人像是隨時會融入光中消失那樣。
阿瑞斯忍不住更緊的握住他的手,“我相信你不是巫師。”
他是不是,但是原主是啊。他現在完全在替原主背鍋啊。
溫饒欲言又止的眼神,讓阿瑞斯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低下頭,對溫饒說,“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