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曲看到下山回來的溫饒, 穿過外門弟子準備回去,他開口叫住他,然後走過去, 問了他一聲,“你又下山去了?”
溫饒如果不是聽到他的聲音, 都沒注意到站在一眾外門弟子中的人, 竟是江曲。現在被他攔下, 溫饒也隻好在原地站定。
江曲修為高出他很多, 一眼就可以看出溫饒現在是處在什麼境地, “既然已經築基, 就好好呆在山上勤加修煉,不要再像從前那樣心思不定。”
溫饒聽江曲的話有些詫異,他還以為江曲多在修煉,不知道自己的事呢, 但雖然如此, 因為受了江曲的恩惠, 溫饒還是滿口答應, “多謝江曲師兄敦促, 明日開始,我會勤加修煉的。”溫饒年紀要比江曲大一些,不過輩分向來是按實力來排的,他叫江曲一聲‘師兄’, 江曲也受得起。
“嗯。”
溫饒看江曲不再多言,準備閃身離開的時候, 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那江曲,“你這是……閉關結束了嗎?”曆來江曲閉關,少則半年,多則三年,像這一回,閉關幾月就出來的,還是少見的很的。
“嗯。”江曲嘴唇抿的緊了些,從前他閉關心思清明,進展神速,這一回去了懸夢宗,落敗的那一場,成了他現在修煉途中的阻礙,他此次閉關兩月,因實在沒有什麼獲益,就提前結束了閉關。
本來溫饒是有些好奇的,但聽江曲這惜字如金的回答,那一絲好奇也被掐熄了,他悻悻說了幾句,就告退離開了。
……
第二天,溫饒又下山去了客棧中,一進去就看到站在窗戶旁的少年,他眼睛沒壞,隻是沒有適應,隻能模模糊糊看到東西的輪廓。他此刻站在窗前,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隙,透過縫隙,看客棧外稀稀落落的行人。
溫饒進來時,他渾身一震,身體都繃緊了,直到溫饒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聽到聲音的少年,才放下戒備。
“今天眼睛好點了嗎?”溫饒反身將門關上。
少年將窗戶關上,透進房間裡來的那一線陽光也消失了,“還是很模糊。”
溫饒歎了口氣,“看來還要一段時間,畢竟眼睛和你身體其他地方不同。”
“嗯。”雖然看不清,但少年還是本能的往溫饒身邊靠近。
溫饒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袖子卷起來查看了一下,少年就站在那裡,任憑他翻看檢查自己的身體。溫饒倒是沒有淫邪的意味,主要是他親眼見過這少年半個身體成白骨的模樣,現在他皮膚白皙,麵部也有了些光澤,任誰都想不到,他曾經是個埋在黃土下的死人。
“你叫什麼?”溫饒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臣幽。”
溫饒本來想問他的名字為什麼和飛雲公主有點不一樣,但他馬上想到,自己現在連飛雲公主的名字也不知道,隻張口就公主公主的叫他,想來這個少年說的姓氏,也是飛雲公主本來的姓氏。
“飛雲公主說你是被人所害,那麼是誰害死的你?”溫饒也隻是隨口問一聲。
本來對他知無不言的臣幽,忽然一句話也不說了。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讓人回憶自己是怎麼死的,被誰殺死的,確實有點過分了。
看著溫饒不追問,臣幽也鬆了一口氣似的。
“你現在是在青雲山的山腳下,你在這沒有人能傷害你。你就好好養傷就行了。”溫饒也隻是來看他一眼,現在看也看了,就準備走了。臣幽感覺他要走,和昨天一樣,追問了一句,“你明天還來嗎?”
溫饒也是兩天才來一次,現在看他醒了,恨不得改成半個月來一次,但看他這麼眼巴巴的,還是退了一步,“明天我有事,後天我會再來的。”
臣幽想說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隻聽到溫饒出去時的那一聲的關門聲,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他又要一個人呆在這裡嗎……
“吱呀——”門又忽然打開了,溫饒從外麵探進頭來,丟了個東西到了臣幽的手邊,“你要是眼睛好了,想出去走走,就戴上這個。”
臣幽伸手從桌子上,把溫饒丟過來的那個東西握進手中。從觸感來看,像是一扇麵具,“這是什麼?”
“讓彆人認不出你的東西。”這是溫饒做的附帶障眼法的小玩意,他用著還挺順手。雖說這青雲山下,天高皇帝遠,但臣幽的身份,還是遮掩一些的好,“好了,我走了。”
門又關上了。
……
溫饒沒想到回青雲宗的時候,又叫他撞上了江曲,昨天他敷衍說,自己一定要勤加修煉,今天轉頭就又下了山,還又叫他撞上,實在是……
“你又下山去了哪裡?”江曲道。
溫饒哪裡會說,嚅囁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江曲倒也沒逼問他什麼,隻站在他麵前,神色沉沉。
溫饒知道江曲是這青雲宗最照顧自己的人,不然誰管他的死活,自己如今能築基,還是多虧了江曲求的丹藥,他是真心為自己好。隻是溫饒也知道,自己天賦實在不宜走修仙一途,築基這一步他都走了十年,結丹怕不是要等到他須發皆白,半隻腳踏進棺材才行,“我近來心緒不寧,不宜修煉,就下山去逛逛,放鬆一下才好再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