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後, 九天宗已經初具規模,一開始由白夙粗略組建的陣法,也在後來完善了不少。加上收來的女弟子中, 不乏有天賦卓然著,雖然錯過了修煉的最佳時機, 但有人引路, 也紛紛築基結丹。和其他遠離塵世的修仙宗門不同, 九天宗弟子喜歡入世, 她們經常下山救濟百姓, 驅治瘟疫, 雖然正統的修仙宗門都瞧不上她們的做派,但不得不承認,九天宗在塵世間的名聲,要比其他修仙宗門更要大上許多。
有了名氣, 自然就會有人上山來訪, 起先隻是一些有錢的富賈, 求醫求藥, 溫饒沒有理會過, 但宗門裡的女弟子大多心慈,替他們診治施藥。開了先河之後,一些王孫貴胄也紛紛上山,隻是護宗大陣, 雖然粗糙卻也不是擺設,能上山畢竟是少數, 上山之後,所求能得回應的,更是少數。這少數中的少數,有一位恰巧是王親,他上山時與仆人走散,正好遇到一位下山辦差的女弟子,一下驚為天人,當人天上的仙女跪拜。女弟子覺得他有趣,就將他帶上山了。那時候溫饒正好無聊,也沒有將他轟下山,和他聊了會,後來王親回去之後,又多次上山,帶來了匠人和珠寶,將九天宗裡簡陋的建築,重新修繕的一番,還用金子將大門都鍍上了。溫饒承了人情,也有點不好意思,就找了一株還算珍稀的靈草贈給他。就這樣,一來二去,他成了山上的常客,隻是後來,他被賜了異姓王,封地離這裡百裡有餘,實在不方便前往,就沒有再來了。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頻頻修書過來,邀請溫饒去他封地上。
溫饒本來推辭,後來臣幽與白夙先後閉關,隻剩下溫饒一個人坐擁‘後宮’三千,也實在無趣,就答應了。帶著幾個隨行的女弟子下山去了。
然後剛一下山,溫饒就後悔了。他本來是想輕裝從簡,過去封地上玩玩,不想他的那些女弟子,卻覺得一宗之主當有排場,花裡胡哨的準備了一堆。尤其是他要乘坐的轎子,四處薄紗飄飛,隻差洋洋灑灑的加些花瓣了。而弟子們的意思是,他這個宗主坐進去,她們來抬。這……溫饒哪能啊,不得已隻得說自己想遊曆下四處的風光,選了個沒那麼花裡胡哨的馬車。弟子們也算聽話省事,找了匹大宛馬拉著的馬車過來,讓溫饒坐進去。
溫饒不喜歡總是變成女人,所以平常在九天宗裡,都是借著一個人獨處,偷偷的變回男人,他這樣,那些門下的弟子,就誤以為宗主喜歡清幽,偌大一個馬車,四個女弟子在外麵走,隻有溫饒一個人坐在裡麵。溫饒表示內心很過意不去,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讓她們上來和他共乘一輛馬車。就這麼糾結到了那位王親的封地上,那王親也是真的夠意思,聽說他來了,親自出城相迎,那陣仗快趕上接待皇帝了。
溫饒還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特權,他根本連話都不用說,從馬車上出來之後,隻要往前走就可以了。
王親跟在他身旁,喋喋問候,“宗主辛苦了,我已經準備好了酒菜……”
站在溫饒左側的女弟子說,“宗主早已辟穀,不食人間五穀了。”
王親臉上有些尷尬,又邀溫饒去看歌舞。
站在溫饒右側的女弟子說,“宗主喜歡清靜,不喜喧鬨。”
不,我不是,我沒有。我出來就是想吃吃東西,看看歌舞。這些話,溫饒也隻敢在心裡說說了,畢竟他一開始,為了樹立自己在宗門裡的威信,秉承話少高冷的高手準則,弄得現在他門下的女弟子,都把他當成了凜然不可侵犯的高嶺之花。
這個高嶺之花此刻覺得胸前很沉,想要變回男體,揉一揉自己的胸口。
結果就是,彆人好心相邀,溫饒卻什麼也沒玩到,每天閉門不出的在府邸裡呆了半個月,幫王親治隻治他老娘的瞎了好多年的眼睛,也就打道回府了。溫饒覺得很痛苦,這還不如不出來呢!回到九天宗的溫饒,來不及傷心太久,就聽到門下弟子說,在他不在的時候,有魔修夜裡上山,趁機擄走弟子的事。溫饒此時正滿心的憋悶無處發泄,此時正好借著此事,重重的將手旁的柱子捏斷,“敢來我九天宗惹事,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隨著柱子哢擦一聲,溫饒這一路上苦悶的情緒,終於發泄出來了一點。而後他抄起白夙當初從先人洞府裡帶出來,到現在卻沒有機會用的法器,直奔魔修老巢。
隻也不知是那法器太強,還是魔修太弱,法器中的一縷殘魂剛一釋放出來,這些躲藏在此的魔修就團滅了。溫饒帶著被擄走的女弟子返回了九天宗。
九天宗玄女,一擊滅掉數百魔修的消息,很快便在修仙界傳揚開了。本來那些不屑九天宗做派的宗門們,也紛紛向他示好起來,還派了門下弟子前來拜訪。溫饒修為低微,怕離他們太近,被他們發現自己這個一宗之主,修為才是金丹,便不敢露麵,躲在紗幔後。到來的弟子,透過白紗看他身姿曼妙,聲音溫柔,一下都有些心動神搖。回到各自師門,說的也都是好話。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了一個宗門示好,其他的小宗門也不甘示弱,溫饒無意開罪任何人,凡是來訪的弟子,都妥善接待。要知道修真界向來男多女少,此刻一整個宗門都是妙齡女子,那些前來的宗門弟子們,哪裡受得住。一個個即使沒見過玄女,回師門稟報,也多是‘天女下凡’‘驚為天人’‘神秘高深’這樣的形容。
本來溫饒擔心,青雲宗和懸夢宗的人會不會來,到時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後來溫饒發現,是他多慮了,那些小宗門前來示好,但那些諸如懸夢宗九魂宗這一類的大宗門,卻仍然懶得正眼看他九天宗。溫饒也不覺得被輕視,他還求之不得呢。
打發掉前來拜訪的弟子,溫饒回到自己的住處,變回男體,倒在床上。他正唉聲歎氣的時候,麵前忽然多了一道暗影,睜開眼,原來是白夙閉關出來了。
這兩年裡,白夙又長高了許多,一襲白衣穿在他身上,總讓溫饒恍惚間像是見到了當初的江曲。不過他沒有江曲那樣冷淡,因為離開規矩甚多的青雲宗離開的早,白夙還保留有年少的天真,對溫饒這個師兄,更是發自內心的仰慕和敬重。
溫饒從床上坐起來,拉住白夙的袖子,“你出關了。”
“嗯。”白夙順從的坐了下來,“剛一出關,就聽到師兄在歎氣——是宗門裡發生了什麼嗎?”
白夙都在閉關,不知道近來發生的事,也不足為奇。
“還不是近來發生了點事,一些小的宗門,都紛紛前來示好,我每天要小心應付他們,實在是有些累。”最主要的是心累啊。那些弟子就跟理工男一樣,奉師門之命前來示好和打探虛實,但是呢,他們張口閉口隻會誇玄女美貌,玄女修為高深,玄女是修仙界後起之秀巴拉巴拉,沒有露過麵,修為也僅僅是金丹而已的溫饒,聽到每天雷同的話,隻想嗬嗬。
白夙伸手放在溫饒肩上,輕輕替他揉捏起來,“辛苦師兄了。”
“對了,你閉關如何?”溫饒早就看不透白夙的修為了,每次他出關,也隻是象征性的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