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身穿深色登山衣、頭戴鴨舌帽的黑影,隱約可見其蒼白臉色。
隨著他的靠近。
充斥著怨氣的血海仿佛再見久違者,它們變得乖巧很多。
從暗藏殺機的凶海。
變成溫柔的潺潺流水。
等到來者靠近。
賀深看清了對方的臉,那是一張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麵孔。
柳逸:“賀深?”
賀深:“邪靈!”
確認各自身份後。
雙方開啟異口同聲模式。
柳逸:“你……”
賀深:“你……”
柳逸:“我……”
賀深:“我……”
一人一靈一個賽一個驚訝。
柳逸沒想到賀深一個隻有微薄靈力的人,能活到現在。
賀深則是沒想到,柳暗花明沒有又一村,一麵是血海,另一麵是邪靈。
天要亡他!
緊急情況中,他並沒有反應過來,忘記問柳逸為什麼知道他叫什麼。
“你們打算在底下嘮到天亮?”
曲澗兒的聲音從血海上方響起。
她站在穿梭艦門旁,肩上蹲著一隻黑貓,正單手叉著腰迎風而立。
賀深仰頭:“曲……”
曲澗兒無情打斷:“上來再說。”
賀深下一秒就發現自己被邪靈扛在肩上,正當他想要反抗時。
他發現依附在銀槍裡的同伴們各個安靜如雞,而龐隊也被拎小雞一樣,待在柳逸手裡,幾個飛躍便跳到了穿梭艦上。
曲澗兒開了瓶無純度的果汁,那模樣像是在享受酒精的微醺狀態。
全然沒有其他人的沉重心情。
而龐隊因為擔憂賀深。
他先一步趕來。
想要硬生生破開血海的防禦,卻遭到了攻擊、陷入昏迷。
反而還不如血槽一直在0和1之間徘徊的賀深,來得清醒。
賀深捧著銀槍,難掩淚水:“阿昊,小七,程姐……他們都走了。”
他無法接受自己一個剛進靈特局的人,為什麼會僥幸活到現在。
反而是身為前輩的同伴一一離去。
曲澗兒一語道破:“他們是早亡的死相,死後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執念,他們想讓身為同伴的你活下去。既然他們願意守護你,你就不必傷心,好好接受。”
賀深搖著頭。
他無法心安理得,他該和大家一起沉睡在血海之下才是。
曲澗兒打了個嗝:“活著的人遠比死了的難,你不必羨慕他們。”
賀深苦笑:“我不是羨慕!”
曲澗兒挑眉:“那就更不必沮喪,他們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並陪著你。”
她不明白,死亡明明是另一種開始。
為什麼總有人異常傷感?
前世。
老觀主因為壽終就寢,才沒有在死後看著她,但她並沒有悲不可支。
她無法理解這種愧疚、不安、痛苦交織在一起的感受。
賀深把銀槍往胸口處放了放,道理他都懂,隻是難以接受罷了。
曲澗兒隻好讓賀深獨自緩了緩,她站在艦門旁邊,眺望血海。
柳逸移過去,眼中難得流露出痛苦,好像是回憶起了某些往事。
曲澗兒皺挑眉:“它們似乎不排斥你,有辦法解決攪動血海的東西嗎?”
柳逸卻搖搖頭。
他和血海是死後的兩種極端。
一個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靈。
一個彙聚所有怨氣和絕望,凝結成了一片血與火交織的凶煞之海。
二者井水不犯河水,柳逸不被攻擊,全是他生前柳家人的身份。
如果找不到血海之主。
他無法解決。
其實。
曲澗兒有辦法消滅掉血海,但她深知這不是最好的辦法。
畢竟是柳家存在的僅有證明,畢竟血海裡存在的是柳家亡魂。
但一想到那麼多人因血海而死。
曲澗兒說不上來有多矛盾,她似乎越來越有五味俱全的感情了。
以往,她從不糾結這類問題。
就在這時。
羅局的聯絡號打了起來,屬於羅璃的身影被全息投在血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