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薑姒便不多留,準備離開。
謝方知自然跟著薑姒一起走,根本沒回頭看了緣一眼
,了緣垂著頭,心裡忽然冒出了萬般的委屈。
那一瞬,眼淚在她眼眶裡打著轉,硬是撐著沒掉下來。
出來了的薑姒知道謝方知跟著,在廊下就站住了腳,她看簷上滴滴答答化了的雪水落下來,四周都很安靜,遠遠地能聽見鬨市裡的吆喝聲。
她道:“你安排的人派上了用場,姨娘生的血脈不明的孩子被薑源摔死了…”
“所以你內疚了?”
謝方知很自然地接上了一句。
薑姒搖搖頭:“隻是頭一回做這樣的壞事,想起我未出世的孩兒,覺得我這樣的人,約莫是老天爺懲罰我吧?倒是你,對我說的一點也不驚訝,你查過我做什麼了?”
“你叫我幫你找大夫,我自然要問問你吩咐了什麼,略一核對也就知道了,不過這樣的結果,你沒想到,我也沒想到而已。”
薑姒找謝方知這邊請了幾名大夫,這一回是坑了衛姨娘一把。
醫婦說的根本就是假的,把脈也沒辦法那麼精準,小
半個月的誤差是合適的,不過大半個月這樣的卻特彆離譜。大多數人也都是驚慌失措了,以為醫術真有這樣高明,其實那都是騙人的。
為的,不過是欺騙薑源,將衛姨娘懷上孩子的時間提前半個月,而那半個月,薑源恰好不在府中。
衛姨娘的孩子,的確是產早了,而非約莫壞滿了九個月才生的。
謝方知在聽見那些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一條毒計,隻是他沒有阻攔。
這一刻,謝方知凝視著她,仿佛要看進她心底。
他也明白了薑姒來這裡的緣由,隻是因為她狠毒雖有了,可還在彷徨之中。
不擇手段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謝方知不願看見這樣的她,可她又這樣坦誠地將目前這樣的手段告訴他,甚至這樣坦誠地利用他,讓他連討厭薑姒都做不到。
“姒兒,你原可以不必做這些的。這些我都可以幫你做…”
“等我入了寧南侯府,你也能幫我嗎?”薑姒搖了搖
頭,袖袍上花紋點點,今日顏色倒與謝乙相近,“話說回來,那邊還沒什麼動靜嗎?”
“上一世傅臣去了山東,那時候皇爺在山東似乎遇見了什麼事,乃是巡幸的時候有的。”謝方知聽見“寧南侯府”幾個字,心裡就不舒坦,“是不是要巡幸山東祭孔,約莫還要等年後才有決議。不過上一世是在後年,誰知道你…”
“那便叫傅臣挑個後年好了。”
薑姒這裡一則得了老太爺的話,二則有謝方知作自己在傅臣身邊的眼線,這邊還有薑荀,所以她還不怎麼擔心。
隻是她不曾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這一番話,已經暴露了她自己的心。
她根本就是要去驗證上一世發生的種種,上一世不曾看清的事情,這一世要偏要看個清楚明白,要把傅臣這個人給剖開了看!
謝方知也不知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痛苦。
傅臣若是不去山東,那薑姒一定是他的,兩個人興許就這樣恩恩愛愛白頭到老,薑姒心底也可芥蒂全消;若是
傅臣去了,那麼薑姒接下來想知道的,就是上一世的替身了。他若瞞著她,她自己也會去查,更何況這一世她先抓住了問道子,問道子會告訴她個清楚明白。
畢竟上一世謝方知哄騙過薑姒,薑姒不一定會相信他。
這樣一來,也正好解釋了此前薑姒並沒有一問到底的行為,因為他若不願意說,說出來也是假話。
薑四姑娘,一直都看得清楚明白。
她分得太清楚,做事的步驟也太分明,反而讓謝乙有些堵心。
謝乙道:“年後四姑娘便是及笄,不如今日出去喝一杯吧,往後也沒幾杯好喝了。”
“不必,我府裡還有事。”
薑姒拒絕了,接著便出了遠門,上了車。
外頭也拴著謝方知的馬,薑姒看了一眼,便直接離開了。
府裡的一場好戲,還沒落幕,衛姨娘還沒修養好,就被扔進了柴房。
紅玉跟薑姒說著消息,薑姒則快步走進自己院子裡,
薑荀已經久候多時了。
翻過年,薑姒便要及笄,如今出落得水靈靈一樣的人,薑荀見了便喜歡。
他咳嗽幾聲,身上的衣裳,也穿得比旁人厚實,裹得一層堆著一層。這是才從淨雪庵回來不久,薑荀捧著薑姒的手爐便道:“府裡出了這樣大的事,你也往外麵跑?”
“順道出去散散心罷了,堂兄才回來,可有什麼事?”
薑荀卻沒回答,隻道:“你尋常無事不出門,出門都見謝方知去了,我說得可對?”
“萬一還有傅臣呢?”
薑姒一笑,不過這話卻是默認了。
薑荀不由頭疼,想著等過了元宵,他還得跟謝乙比劃比劃去,這臭流氓纏著他妹子簡直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