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謝方知,才剛剛陪著一大家子人回府,謝銀瓶跟他一起騎馬,落在最後麵。
半道上有個瞎郎中,看樣貌倒是很清秀,大白天還提著燈籠在路上走。
謝銀瓶見了,不由得轉過眼去看。
謝方知道:“怎麼了?”
那郎中已經去遠了,謝銀瓶道:“我看他背著藥箱,倒像是個郎中…能醫病嗎?”
原以為人已經聽不見了,沒想到那男子竟然停下了腳步,回頭道:“姑娘可有什麼病痛?”
謝銀瓶完全隨口一言罷了,卻沒想到那人會聽見。
她坦然笑道:“先生誤會了,我並沒有任何的病痛。”
那男子微微一笑,和煦極了,道:“但願天下人都無病痛。”
因著此人眼盲,謝銀瓶也毫不避諱,隻道:“先生善心腸。”
後麵謝方知微微皺了眉,見那郎中走遠了,才道:“你怎的與這樣的人說話?”
“也就你這俗人問得出這樣的話來。”謝銀瓶牽了韁繩,一笑,“人家好心問我是不是有什麼病痛,你倒在這裡多話了。”
“大白天的,打什麼燈籠…”
謝方知笑了一聲,不過轉眼又忽然記起來什麼,猛地回頭望去時,那人已經沒了蹤影。
“大哥,怎麼了?”謝銀瓶覺得奇怪。
醫聖?
一挑眉,謝方知道:“不過是覺得如今世道是腦子有病的越來越多罷了。”
謝銀瓶不愛聽他這話,笑道:“譬如兄長你。”
謝方知沒說話,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不過很快,街旁趕過來的那個人,就吸引了謝方知的注意,是謝府的小廝,還是跟孔方一起去了緣那邊的。
那小廝還沒到謝方知跟前兒,謝方知便道:“瓶兒,我不跟你們一塊兒回去了,你且送二老先回,我這裡有些事要處理。”
謝方知的事情總是很多,謝銀瓶也不在意,隻瞥了那小廝一眼,才調轉馬頭先走。
留下來的謝方知這才問那小廝:“出了什麼事了?”
“四姑娘不知怎麼來看了緣姑娘了,孔方老大說四姑娘臉色很差勁,不知道是怎麼了。”
小廝也有些不安,他就是來跑腿兒的,不過完全效忠於謝乙。
聽見說薑姒來了,謝方知便是心頭一跳。
這女人出現的時候總是叫人猝不及防,一消失又叫人恨不能直接鑽進薑府去找她,雖說有時候她也叫自己辦事,可畢竟沒見著她人,他百般地花費心思約她出來,總是不能夠。
如今說來就來…
謝方知已經一擺袖子,道:“回去吧,我也去看看。”
話音落,便已經將那醫聖莊閒之的事情給忘在了腦後。
回到小院子裡的時候,天氣依舊很好,謝方知外麵披著藏青緞麵子鑲紫貂皮大氅,腳下步伐沉穩,眉目間都是
雅致。
他是才賞雪回來的旅人,隻是如今一顆心沒有被雪給凍著,反而暖了起來。
他在屋外頭站了一會,忽然想起再過幾個月她就要及笄,接著就要忙著嫁人,上一世的種種事情卻還沒有個端倪,不知今世薑姒又是什麼時候出嫁?若傅臣趕得及,興許翻過年便嫁了,若是與上一世一樣,怕是後年的三月才會嫁。
如今已經管不著了…
裡頭有人通傳了一聲,了緣站在薑姒身邊,忽地回望了一眼,便瞧見旁邊人打起簾子,謝方知解下大氅,朝著裡麵走了進來。
翩翩公子如玉,這一身的風流氣,也是完美世子傅臣所不能比的。
隻可惜,世人少有能欣賞他這種“風流”的。
“四姑娘怎的來了?”
這是謝方知開口第一句話,他進來隻掃了了緣一眼,淡淡一笑,便看向了薑姒。
其實他已經做得很明顯了,可薑姒頭也沒回一下,便
道:“不是來看你的,謝公子莫要自作多情。我隻是忽然想來看看化凡這孩子…”
蕭化凡原本是要睡的,可他烏溜溜的眼珠子裡全是薑姒的影子,被薑姒逗得笑個不停,仿佛他天生就跟薑姒親近一樣。
了緣在旁邊看得彆提多火大了,恨不能直接一巴掌將薑姒扇開了,可隻要一想起薑姒的話,她就不敢輕舉妄動。
原本來的時候,薑姒都還是蒼白著一張臉,現在卻已經好多了。
謝方知擰了擰眉,卻道:“四姑娘不自作多情,又怎麼知道謝某心裡在想自己自作多情呢?”
說白了,這就是兩個自作多情的人。
薑姒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哂笑。
這時候蕭化凡打了個嗬欠,似乎終於困了,於是薑姒將手裡的撥浪鼓放下,道:“我也累了,這孩子也累了,叫他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