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萬安關指揮部中。
一個大型沙盤前,何司領麵色凝重,看著沙盤上的魂獸分布,陷入了沉思之中。
驀的,他突然感覺有人在摸他的衣兜?
何司領心中一怔,這裡怎麼可能會有小偷?
更何況,周圍這麼多將士,誰能近得了自己的身?誰又敢如此放肆?
而當他轉頭看去的時候,卻是發現身後空無一人,距離他最近的士兵,也在三米外立崗,紋絲不動。
何司領眉頭微皺,探手入衣兜中,卻是摸出了一張小紙條。
他一手撚開了小紙條,下一刻,他的眼神微微一凝,將小紙條放回了口袋裡。
遲疑片刻,何司領轉身走向了指揮室大門,貼身警衛員急忙跟了上來。
把守指揮室屋門的士兵立刻幫助長官開門,而何司領也看了兩名士兵一眼,不僅僅是室內把守屋門的士兵,也包括室外把守房門的士兵。
如此嚴密的防守,那人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來的?
何司領懷揣著心中的疑惑,帶著兩個警衛員走下了樓梯,直奔二樓辦公室。
開啟了辦公室大門,何司領目光掃了一眼房間,邁步向內側房門:“你們倆,守在這裡。”
“是!”
“是!”內門開啟,何司領邁步而入,打開了屋燈,辦公桌、會客沙發、茶幾、一盆靠牆角而放的綠植。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正常。
何司領不動聲色,回手關上了門。
而當屋門輕輕閉合的那一刻,他的動作也是微微一僵。
在餘光裡,似乎看到了一道人影。
何司領緩緩轉過頭,室內辦公桌前,的確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
雪地迷彩、作訓帽,軍靴,還是如此熟悉的裝扮,隻是那飛鴻軍的臂章已經摘掉了。
何司領的麵色沒有絲毫變化,內心卻在劇烈的顫抖著,靜靜的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他的兒子,何天問!
風霜在兒子的臉上留下了些許滄桑痕跡,他的下巴上有些胡茬,那作訓帽的帽簷也已經被磨出了花邊。
除此之外,一切都還是當年的模樣,那明亮的眼神,沒有半點褪色。
兩個男人默默的看著彼此,不知道過了多久,何司領開口道:“小史。”
“哢嚓。”房門打開的一瞬間,在何司領雙眼注視下,辦公桌前的人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果然如此!
“首長。”背後,傳來了警衛員的聲音。
何司領邁步走向了沙發,道:“給我沏壺茶。”
“是!”
短短幾分鐘,史姓警衛員便端著茶盤走了進來,放到了茶幾上。
“你們倆去外門把守,暫時不要打擾我。”何司領開口說道。
“是!”警衛員開口應著,快步走出了房間,輕輕的帶上了門。
房間中,看似孤身一人的何司領,一手探向了茶盤。
壺中有茶,瓷杯中也有茶。
他拿起了瓷杯,口中輕輕吹出了些許霜雪,大大的喝了一口,又放在了茶幾上。
視線中,茶壺憑空飄了起來,再次將茶杯斟滿茶水。
何司領靜靜的看著這一切,身子後仰,靠在了沙發椅背上,沉默不語。
“史龍城沒什麼變化。”空蕩蕩的茶幾前,傳來了何天問的聲音。
何司領淡淡的開口道:“你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不見一見?”
“算了吧,還是彆見了。”何天問的身影悄然出現,半跪在茶幾前的他,放下了手中的茶壺,緩緩站起身來。
何司領抬眼看著兒子,沉聲道:“說點我想聽的。”
很難想象,多年未見的父子二人,寒暄隻有一句。
甚至這對話連寒暄都算不上,兩人並未關心彼此的近況,而隻是說了一下泡茶的警衛員,更像是在沒話找話。
何天問軍姿標準,腰板筆直,開口道:“在魂獸大軍中,我培養了一隻魂獸,扶他上了位。”
何司領麵無表情的看著兒子,道:“徐太平。”
“是的,徐太平。”
“目的。”
何天問:“為我所用,建立魂獸帝國,重塑旋渦內秩序。從根源上解決任何可能存在的魂獸部隊,再次侵擾三牆。
如果能探查到雪境星球的秘密,知道如何關閉旋渦,那就更好了。”
何司領看著那目不斜視的兒子,聽著他那宏偉遠大目標,深深的歎了口氣。
這一刻,何司領的內心竟然有些釋然。
他沉默良久,沉聲道:“為什麼今天才告訴我。”
麵對父親的質問,何天問依舊挺胸抬頭,目不斜視:“魂獸軍想要找雪燃軍尋求合作,我不得不說。”
何司領拿起了茶幾上的瓷杯:“有目標是好事,你沒有必要不辭而彆,被人當成逃兵。”
“我......”何天問張了張嘴,最終,卻是隻能無奈的笑了笑,“我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不符合規定、也不符合我入伍時的誓言。我不配再當一名雪燃軍了。”
“逃兵也不光彩。”何司領淺淺的呷了口茶,緩緩放下了瓷杯,“尤其你老子還是雪燃軍的總指揮。”
何天問沒有了聲音,隻是立正站在原地,看著白色的牆壁,心中滿是愧疚,咬緊了牙。
看著兒子那稍稍鼓起來的後腮幫,何司領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魂獸軍想怎麼合作。”
何天問:“雪燃軍讓開道路,魂獸軍返回旋渦中,首領裟佳會帶著團隊摧毀雪境帝國。
魂獸緩衝區內,少了這一股強大勢力,也更有利於雪燃軍清理。
兩軍不開戰,會少犧牲很多將士。同時,首領裟佳會帶著精銳離去,絕大多數獸族會被裟佳拋棄。
沒有了領袖團隊的指揮,精英儘去,獸族團隊就是一盤散沙。
屆時,雪燃軍可以提前準備、埋伏,形成合圍之勢,徹底吞掉這支數量龐大的獸族部隊。”
何司領淡淡的開口道:“這就是你當逃兵的成果?”
何天問握緊了拳頭,執拗的看著白色的牆壁,沒有回應。
“野心家來的來,走的走。”何司領開口說著,“不說裟佳失敗,就算他成功了,你怎麼知道他那逐漸膨脹的野心,不會促使他組織軍隊,再次走出旋渦,進攻雪境大地?”
“必要時,徐太平可以上位。”何天問開口回應著,“徐太平是在人類社會成長的孩子,無論之前在雪境的表麵如何,他的內心還是有一股執念的,他想要改變這一切。
人如其名,他想要太平,那是他畢生的夢想。”
“嗯。”何司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目光直視著自己的兒子,“我為什麼要信任你。”